“师父,想不到出家人也会奉承人啊!你把这飒秣建国的国王弄得都不好意思去剁人家手了,真是高明!呵呵……”
“哦,原来是师父给国王戴了高帽子,难怪他犹犹豫豫地减了刑罚。”众师弟随笑。
“唉……倘若诳言可行善,又何必拘泥持戒。”唐僧正色道:“把握机会与是否发自本心并不矛盾,损己利人与刻意作秀都不可取,利人利己才是为善的最高境界。”
孟赢溪乐道:“嗯,师父,你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和尚,懂得随机应变,而不是死磕在戒律上,日后必成大果,载入史册不说,还扬名千年,人人皆晓。”
“什么?!悟空言过其实了,我万万承受不起。”
她的此言一出,唐僧略显异样,其他师弟们也不免暗下唏嘘。
离开飒秣建国后,经过了若干小国,玄奘一行来到了沟通中亚与南亚的一个著名要塞——铁门。
这里的铁门并非位于天山脚下扼守南北疆咽喉的库尔勒铁门关,而是西突厥控制下的一处要塞。
穿过陡峭险峻的铁门要塞,前方有一个名叫“活国”的小国(今阿富汗昆都士),更为碰巧的是,活国的国王正是叶护可汗的长子旦度设。(注释:旦度是本名,设是官职,相当于被可汗委派到某地充当的最高军政长官。)
旦度不但是活国的国王、叶护可汗的长子,还是高昌王麹文泰的妹夫。
在这个时代,部族间相互结亲是巩固盟友关系避免战争的重要外交手段,旦度的婚姻很明显带有这种性质,所以叶护可汗才会在看到麹文泰的信后对玄奘如此礼遇;而站在麹文泰的角度,讨好一下妹妹的公公也无伤大雅。
然而事不凑巧,就在玄奘到来之前,旦度的妻子,也就是麹文泰的妹妹贺敦公主刚刚去世,旦度也有病在身。当玄奘把麹文泰的信交给他的时候,旦度悲从中来,痛哭不止,可见政治婚姻也未必都是千篇一律地不幸福。
哭完妻子之后,旦度躺在病床上对玄奘道:“看到玄奘法师您就觉得眼前一亮,精神好了很多,请您在我这儿稍做休息。等我的身体好一些了,就亲自送您前往婆罗门国。”
旦度不但是活国国王,还是叶护可汗的儿子,有这双重身份在,而且是亲自护送,对玄奘前往印度无疑大为有利,于是玄奘就决定在活国停下来稍加休整。
不久,从婆罗门国来了一位梵僧,不知是否为巧合,他为旦度念了几次咒语后,旦度的身体居然慢慢好了起来。
不过世事难料,这位刚刚康复的国王没有立刻兑现承诺送玄奘前往婆罗门国,而是忙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立刻娶了一位比自己年轻很多的漂亮女子续弦。
国王娶妻续弦原本无伤大雅,问题是,旦度娶了一个不该娶的女子。
婚后不久,新王后便串通他的大儿子特勒把旦度给毒死了。这个大儿子不是麹文泰的妹妹贺敦公主所生,而是旦度第一任亡妻的孩子,年纪应该跟新王后差不多。
事发突然,噩耗既令人震惊又令人匪夷所思,孟赢溪以女性天生的敏感分析道:
“师父,我看这悲剧里面蕴藏着一场阴谋,这场阴谋的原委便不难推断,这其中不外乎有两种原因:一,旦度的大儿子特勒跟新王后原本就有感情,结果被旦度抢先,不得已出此下策。”
悟真插言:“大师兄,你恐怕想多了,事实应该没这么龌蹉吧!”
“真师弟,你也是在宫中呆过的人,怎么会如此单纯?”
单刀直入的点醒叫悟真哑了口,孟赢溪责罢继续道:“其二,旦度与贺敦公主感情极好,爱屋及乌非常疼爱贺敦公主所生的幼子。长君爱幼子,老太子受气的例子不只在中原才有,国王可能流露过要把王位传给幼子的想法,所以逼得大儿子只能抢先动手。”
“一家人自相残杀该是多大的罪孽啊!”唐僧凝眉冷道:“悟空所言或许有些道理,我等小心处事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