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微微抬眼看向他,只见王靖之头戴白色漆纱小冠,身着月色织锦长衫,他微微垂眸,手中把玩着一把玉柄麈尘,略有些昏暗的灯火下,光彩如同月辉,淡雅清高,清冷让人不敢亲近。
:“王司空病了许久,今日身子仿佛好些了?”
王靖之微微扬唇而笑,道:“好些。”
一时无话,让气氛陷入一片寂静。
耳边听着马蹄车轮踏着青石板路的声音,鼻尖萦绕着他一身远山般的气息,司马桐轻轻的送了口气,道:“我知晓你心中有气,王郡守是最好的选择,你若是我,能如何行之?谢公安根本不将我放在眼中,那谢度小儿若无谢氏撑腰,如何能当得起司马之职?”
王靖之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抬眸看向阿桐,慢条斯理的道:“陛下登基前,臣曾问过,你是否信我,陛下回答,信。”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谢度师从鸿儒吕辽,少年成名,出身高贵,此用人之际,大司马之职并非是给谢度一人,而是给了谢氏一门。臣不反对,亦不赞成,遂并未出言。缘何陛下竟以为我王氏与谢氏有私呢?”
他扬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一笑,接着道:“陛下,终是不能全然信臣。”
突见这粲然一笑,阿桐怔住了,再回味王靖之的话,却明白了,以这人的个性,能与自己说了这么多,是原谅了自己了。
阿桐道:“王郡守不禄,却用自己的名声换了天下士族不怨怼我,我,有愧于他。”
王靖之又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朝中事宜,陛下可多听谢公安的,或许谢氏会势大,但于国却是无碍的。”
:“你要走?去哪?多久回来?”
往日有王靖之在金陵,他并不觉得如何,这一听他要走,心中却是怕了。小脸皱成一团,委屈的可怜又可爱。
王靖之笑的更加开坏了:“阿毓常说你是狡童,果然。”
阿桐撇撇嘴,全然无方才的可怜模样,换脸之快,令人诧异咂舌。
他撇着嘴道:“江北明面上平静,可是苻洪,慕容喾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琅琊王,最近不是又出了个氐族的楚祁王占了我陇西、南安、天水?前几日阿毓传书来,说见了慕容喾,还揪出了慕容喾安排在竹山的细作。如此看来,慕容喾似有意蜀地,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有何要事让你需要离开金陵?”
王靖之被阿桐气笑了,舒朗的笑声回荡在马车中。
阿桐翻了个白眼,道:“你笑甚!”
王靖之歇了歇气,缓缓的道:“有人冒用桓七之名混进了亭主府,那痴女还信了。”
:“嗯?”阿桐眸光一闪,眉心微微蹙起:“是谁!”
王靖之收起笑容,道:“未可知。”
:“你怕阿毓被人拐了去?”阿桐调笑着道。
他微微摇头,笑着道:“阿毓多智,不会的。”
:“那你何苦还要去一趟。”阿桐心中相信杨毓,除却气愤有人这般利用亡人混淆视听,并不担心杨毓会有所失。
王靖之微微垂眸,轻轻地道:“只怕她,伤了心。”
阿桐心中有些震动,他回眸看向王靖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靖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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