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绵里藏针话昨日

    然而不待王太后有所反映，阿娇已状似羞恼地嘟囔道：“我这次摔跤还不都是平阳公主姐姐造成的啊！”说到此处，阿娇故意略一停顿。

    “此话怎讲？”

    “阿娇，明明是你走路没看清路况，怎的就怪到平阳的头上去了？”

    不出阿娇所料，窦太皇太后与王太后闻言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了。有所不同的是，前者的话里话外都满含着关怀，而后者却隐含着恼怒。

    阿娇闻言垂下头去，不无委屈的道：“回禀皇祖母、母后，阿娇昨日于长乐宫请过安后，一时兴起便决定步行回宫，行至永巷之时，恰巧听到永巷里的宫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议论着……”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已开始哽咽起来。

    “那些宫人都议论了些什么？”用眼神制止了正准备接话的王氏，太皇太后轻抚着阿娇的脑袋，急急地追问道。

    阿娇在太皇太后的安抚下，状似平稳了下心情，却仍有些义愤填膺的道：“他们说平阳公主姐姐将去霸上祭扫的陛下邀入她自己个的公主府内，将她精心准备的一名美貌歌伎赠与了陛下，陛下龙心大悦，当即便……便……”阿娇欲言又止，声音也越来越低。

    （阿娇：平阳公主，我可没有冤枉你，你可不仅仅只为刘彻准备了卫子夫一名美女哩。这些日子来你不是一直都在精挑细选各色美人，将她们一一细心调教，只等着个好时机便将她们献给刘彻么？皇帝怎么会缺女人，就算缺了，也自有专人为他遴选佳丽，用得着你平阳越俎代庖吗？！你好歹也是一朝公主、当今今上的嫡亲姐姐，怎的就非要做这等自降身价、令人不齿的事儿？弄得自己像个拉皮条的老鸨儿似的，你也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皇帝当即便如何？”太皇太后面露不悦地追问道。

    “……据说，陛下于平阳公主府上如厕之时，不知这名歌伎是不是得了什么的人吩咐，亦或是她自己自作主张，竟径自尾随至净室伺候，陛下……陛下想来也是一时酒后乱性，竟……竟就在如厕之际，于那净房之中幸了那歌伎。事后……事后，陛下还将那名歌伎带回了宫中。据传，那名歌伎被陛下留在他的寝殿之内贴身伺候哩……”阿娇怯怯地道。

    （阿娇：其实吧，那些宫人对刘、卫二人的那点子破事儿哪里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啊？！不过，一向厚道的我，可没诋毁这二人半分哦！历史上的你们本就是于平阳公主府的厕所内发生了第一次奸情的嘛！说实话，我真是很佩服你们呐，啧啧。古代贵族的厕所，就算再豪华，那也总归还是个供人如厕的厕所吧？！在那种地方，你们俩一个可以没羞没臊的跑进去勾引得男人想xxoo；一个居然可以就在那种地方直接兽性大发，把对方径直扑倒……刘彻同志，你是要有多饥渴啊？！卫子夫同学，你比现代的***女星们还有创意、还牛逼，啧啧，真是败给你们这一对狗男女咯！就是这样，后世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你卫子夫是个贤后，笑话！这就是欺负善良的老百姓不知道你是怎样得到渣男汉武帝垂青的吧？我现在就帮你们在宫中宣传一下你们初次邂逅的精彩过程好了。自此以后，卫子夫你就算能在宫中立足，你的后人，如史上的汉宣帝○1之流，估计也不会再好意思如以往的历史上那般，把你标榜成贤德之后了吧？！）

    太皇太后在听到那名歌伎竟然敢公然跑到净房里去勾引皇帝时，就是一怒，在听得自己以往一直十分懂礼数的孙儿竟然在如厕时与那歌伎做出了苟合之事时，心中不由暗骂一声：彻儿荒唐！

    这下作贱婢当真狐媚，竟勾得自己一向知书识礼的孙儿至此，此等狐媚娼妇，万万不能留于宫中！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厉声冲殿外喝道：“来人！传哀家的懿旨，皇帝昨日所幸之歌伎，品行不端、狐媚惑主、秽乱宫闱，其身不容于后宫，着人立即押至宫人往来最频繁之处杖毙！阖宫上下都要派宫人到场观刑，本宫要让众人好好看看狐媚惑主之人的下场！以示惩戒，以儆效尤！”

    “皇祖母~~，您不要这样啦！阿娇求您了啦~~，陛下既然幸了她，想来必也是喜欢她的。您若是将她给这么处治了，彻儿他会伤心的啊！彻儿若是伤心了，阿娇……阿娇这心里啊，也会觉得很难过的，呜呜……”阿娇以袖掩面，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儿。

    （阿娇：我也想掉泪啊，关键是演技不到位，木有王太后她老人家那样挥洒自如的演技呀，只好做欲哭无泪状了。）

    见得阿娇这番作态，王太后心中冷笑连连；太皇太后瞅见宝贝外孙女儿的神情哀婉，却是心痛不已，连连叹气道：“彻儿这个作死的孽障，居然做出这等荒唐事儿，亏得咱们阿娇对他一片深情，明明受了委屈，还要忍辱负重地处处为他这个夫君着想。哎，我的儿，真真是委屈你咯！阿娇，你且放心，你的委屈一定不会白受，待皇帝来觐见哀家之时，哀家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于他，为咱们阿娇好生地出出气！”

    来了！

    王太后的面上飞快地略过了一抹‘我就知道’的表情：她就知道会这样！

    这个陈阿娇就是个炮仗脾气，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可能吃得了一点儿亏？！昨日她的彻儿私自从平阳那儿带了名歌伎回来，一向心高气傲的阿娇，必定万分恼怒。以她的脾气，她又怎么会隐忍不发，暗自忍下这口气儿？必定会在太皇太后面前大大地告上一状。一向偏心于她的太皇太后也必定会称了阿娇的心意，替阿娇出头，狠狠地训斥自己的宝贝儿子，驳一驳她儿子——当今今上的面子。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王太后越想，心中越是恼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视着阿娇。

    然而，接下来，令王太后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咯：

    只见阿娇亲昵的挽起太皇太后的手臂，一脸焦急的替刘彻分辨道：“哎呀~~，皇祖母，陛下又没犯什么大错儿，您就不要罚他了啦！看着陛下挨训受罚，阿娇这心里头会很难过的啦！呜呜……”说着说着，又再次以袖掩面cos含泪欲泣状：

    “陛下一时没有把持住，被那歌伎迷了眼，也不能全怪他啊！毕竟，陛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个狐媚子，被那起子下作的狐媚手段一时迷了心窍，也不是什么罪不可赦、不可原谅的大事儿。皇祖母，您可千万不能为此等小事开罪陛下啊！呜呜~~，还有那名歌伎，不管怎么狐媚下贱，现下，也已是受过陛下临幸之人了，她的生死荣辱都应该由陛下自行处置才是呐。陛下是极有分寸之人，自会妥当处理的。区区一名贱婢，哪里劳动得了皇祖母您老人家亲自过问呢？您又何必为着这区区小事儿动那雷霆之怒？！没得让那不知晓事情始末的人误以为皇祖母您老人家不慈悲哩！若是如此，我的罪过可就大咯！要知道，皇祖母您可是最最慈祥的老人家呐！皇~~祖~~母~~”末了那声皇祖母叫得那叫一个哀婉中带着缠绵、缠绵中又带着几分娇嗔。

    一番话弄得太皇太后是又心疼、又好气、又有点儿无奈和好笑，拍了拍阿娇的柔荑轻叹道：“好好好！难得我们的阿娇如此识大体懂大意，真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皇祖母真真是怎么疼你都疼不够哩！依你——依你——都依你！哀家不罚皇帝便是了！”说着说着，竟是不顾王太后还在场，便径直将阿娇楼入怀中，祖孙俩又是好一通腻歪。

    王太后见状，状似极其欣慰而又不解地关切道：“阿娇啊，你不生陛下的气，不怪他从宫外带了个女人回来，甚至还在太皇太后面前为陛下和那名歌伎求情，如此大度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哀家就有点儿不懂咯，你既然如此贤惠大度、对此事毫不嫉恨，昨日又何以会在听得宫人议论此事后失足摔倒呢？”

    哼，叫你装大度，叫你装贤惠，看哀家怎么戳穿你的美人皮！王太后在心中恨恨的想。

    “母后，阿娇我是大度，自认自己也算得上贤惠，可却不代表我对这事儿不生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哩，何况是我这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陛下元后？！”阿娇好气又好笑地睨了王太后一眼，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王太后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以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教导阿娇道：“阿娇，原来你竟是因着生了妒忌之心，才会失足摔倒以致昏厥的啊！阿娇啊，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要训你，你这娇蛮的脾性可是得好好改改了！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稀疏平常之事，你又何须如此一惊一咋的？没得失了你堂堂大汉皇后的尊贵身份！彻儿他疼你，自大婚后便一直独宠于你，至今都未曾纳过妃嫔、亦无半个内宠在侧。这一次，是你们成婚整整五年来，将将第一次临幸了个除你之外的女子。只是带到身边伺候着罢了，你便如此这般经受不住，这可如何了得？！须知，嫉妒可是罪犯七出的大罪哩！这可是有损妇德的大事儿！咱们妇道人家就要贤惠大度，不说替夫君张罗着多纳几房品行贤良的美妾，至少在夫君看上哪个旁的女人的时候，你也万不该生出什么嫉妒怨愤之心啊！唉，想那寻常百姓之家的男子，但凡是略略有些富余的，哪怕就是个庄户人家多收了几斗粮食，家里都会添上个小妾美婢哩。何况皇上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他的后宫之中又怎可除去你这个正宫皇后之外，再无其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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