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寂寥,万物静声。
王英紧紧盯着半空中的红绫、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郑天寿也看着,但是已经将拳头放在了嘴边,随时都要咳嗽的样子。
吴良风看着从天上撒下的雪片,笑道:“你果然还是下不了手,不然,我不可能活到现在,但是你这样让我听天由命的活着或死去,也不是好办法。”
“你,闭嘴!”
怒喝声激起积雪飞扬,扑了吴良风一身。
吴良风咳嗽了两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宋江,但是朱武说是,那估计就是了,可是,我连前世一星半点的记忆都没有,关于宋江与你事情,都是从《水浒传》中来的,我也一直好奇,为何,你会上梁山。”
风陡然急了,红色的绸子唰地到了吴良风面前,道:“你说呢!”
王英急忙拦住道:“当年宋大哥怕你性子烈,坏了自己性命,才说你哥在我们手中,还把冲入家扈家庄的小头目杀了,这完全为你着想啊。”
“可是,你们没有告诉我,杀人的李逵还活着,你们没告诉我,我哥哥根本就不在你们手里!”
“那是,宋大哥爱惜你的武艺啊,再说这也是上天注定的,你本就是地彗星啊。”
吴良风摇着头,道:“原来如此…”心中已经隐约明白自己今世为何会与水浒中的人有纠缠了,因为这是要他对前一世的事情做一个救赎。
“我当着郑天寿和王英的面立个誓约,待我将身上的事情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该如何了结就如何了解,绝不牵涉其他人。”
“你的话,我如何信!”
郑天寿和王英急忙道:“宋大哥,不可!”
王英看看空中的红绫,后面的话不知如何说。郑天寿道:“姑且不论对错,事情已经发生,你若让宋大哥为你杀了铁牛,你觉的梁山的众兄弟会如何想?如果宋大哥如实告诉你,你又要怎么办,你是魔星,你是地彗星,这点你否定不了,要怨要恨,只能怨这命运!”
红绫迎寒风,且听风吟,但心中的惆怅只风带不走。
吴良风郑重道:“不谈论这些,我与你的誓约依旧成立!”
寒风中,誓言掷地有声。
郑天寿和王英不知如何劝说,只能默默听之,但心里都在想:等军师觉醒,一定会有办法的。
而事实,吴用已经想到了办法,并正在付诸于行动。
……
风雪柳城,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梁山人马的动静,只是现在看到眼前这样的局面,这些关注的人多少有些灰心丧气。
“我终于明白,别人说‘我讨厌聪明人’的心情了。”
刘敏笑着摇头,蔡京看着在雪地不疾不徐行走的吴用和晁盖,看着雪地上那一串串不是直线也不是曲线而是折线的踪迹,也叹了一口气。
“他猜出这个大阵的可能性有多少?”
蔡京皱了皱眉,道:“不大,毕竟以柳城为阵,他又在阵中,这就好比一个小孩走在一个困城里,他看不到全貌的时候,永远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只有跳出那个困城,鸟瞰自己,才发现自己的天地究竟有多小。吴用能猜出怎样在阵中行走,那是马灵留给他的猜想,但是对于此阵的具体事情,应该有猜测,但不能确定,更不可能找到阵眼,所以他走的方向…”
刘敏也看到了。吴用走的方向,是背离梁山其他人的,虽然他不曾与其他人碰面,但是他应该猜到,梁山的人马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现在的方位。
那么,他为什么朝现在这个方位行走呢?
蔡京和刘敏相互看看,彼此第一次没有了答案,或者有了答案,却不敢确定。
“我觉的,你眼下还不是考虑吴用的时候,而是考虑怎么弥补李鬼犯下的错吧。”
刘敏叹气,道:“我不觉的自己布置错了,在这些人之中,只有王英最怕死,最喜欢逃,我哪知道他遇到这件事后,不但不逃,还这么不怕死,与李鬼死磕到底,更没有想到,那个一丈青突然出来,坏了布局。”
蔡京也叹气,道:“我觉的,你有时候应该好好和方天王学习,他可能看书没你快,没你看到的多,但是绝对比你细心。”
刘敏看向方腊,方腊抬头看了一眼监视器,道:“王英是车家出身,半路见财起意,便劫了客人,事发被捕,后越狱逃走。”
刘敏的额头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
“一个车把式,被捕,然后越狱,你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吗?”
刘敏道:“以打劫了的财宝引诱捕快,捕快为了财宝,带他去找藏宝地,然后他趁机逃走了。”
“所以,你低估了这个人的智商,逃跑不一定是害怕或者懦弱,而是比其他人更聪明的选择。”
刘敏笑道:“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现在他们难移方寸之地,倒是那五个天罡,你们谁去对付。”
蔡京笑道:“不是谁去,而是,谁去更合适,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刘敏笑道:“总不能让我方全部出去吧。”
王庆抬起了头,看了看方腊,看了看田虎,道:“既然都来了柳城,迟早要碰面的,何必藏着掖着?”
方腊抬眼,沉声道:“就近吧。”
田虎有气无力道:“我没有意见。”
蔡京撇了撇嘴,看向窗外的天。
夜,渐尽;风,渐小;雪,渐希。
捕杀,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