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泰的心坎里,论打仗他还真的不怕任何人。
“那之后又如何?秋季水位下降敌人可不止能从狭窄处过岸,也能从水浅处渡河,哪怕泥泞沼泽也只会影响敌人的速度,却不能完全阻止其过河,到时我方岂不是会疲于应付?”
赵泰可不是在故意找茬,毕竟这事影响太大,他不可能一拍脑子就下决定。
“主公却是想差了,难道主公忘了我方通迅手段?何况这种地方又能有几处,只需派些兵马拒之,炸药覆之,何人敢渡?”
“即便如此,那冬季又如何?”
总不能还指望炸药吧,这多少有点不现实,那么长的黄河,哪怕只是其中一段,要炸掉也会消耗数以百万计的炸药,而且炸掉之后过两天又会恢复原样,那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更何况有没有那么多炸药都两说。
“河面结冰最少也得是九月,十月才可如履平地渡河,主公,我等至多到五月就可掌控攻下之地,到九月之时已过了秋收,还多出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别的事情,到了那时谁打谁已经不一定了。”
秋收意味着粮草充足,而且在占下这些地方后变法也会随之展开,那收获可比秋收都要恐怖多了。
再用这些钱粮一边打,一边募兵,过了几个月他手上的军队可就不止现在这么点。
而且他可没有忘记,黑山的枪支弹药真过了几个月时间,不说多的,一万把枪总得有吧。
原来戏志才一直就没打算让赵泰防守,不然就守黄河这种事,就不是正常情况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除非特殊情况,不然黄河流域根本就没有守的必要,能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简单易过的天险,就称不上天险这两个字。
赵泰明白了,戏志才始终实行的是称王策的规划,据幽冀两州的目标一直没变过,也就赵泰还想着找个好地方,稳如泰山的进行发育。
结果戏志才现在用这些话告诉他,发育其实在攻城略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不是以战养战,而是用战争来夺取被提前变法而损失的时间。
这么说有些绕口,那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常山没有完全准备好战争,那别人也没有完全准备好。
但却可以用绝对的优势去粉碎敌人的布置,优势在我。
在粉碎敌人的布置,预谋,还有正在往前线运输兵马粮草的同时,自身也在发展,这就是化被动为主动。
在这段时间里全力招兵买马,积攒兵力跟实力,被打崩的敌人肯定不会甘心任人宰割,那就要在黄河对岸,滹沱河对岸继续准备,而在赵泰增强实力的时间里,也给了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让他们准备得比前一次更加充分。
到了冬季时赵泰已经发育得更好,敌人准备再充分,也依然只有挨打的份。
如此循环下去幽冀两州难道还能逃得出赵泰的手掌心?
他正想答应下来,结果田豫却冷不丁的再次开口。
“军师说的无非是以强大的兵锋横扫,然后继续扩大军队让兵锋更甚。
可军师是不是漏了一点,要是夏季雨水不足,天公不作美遇到干旱又如何?”
田豫像是跟戏志才杠上了,但他又杠得有理有据,雨水充足是猜测,干旱也是猜测,猜这两种结果都没问题,毕竟一半一半的事,谁能说得准。
“若遇干旱,浊河没有在夏季这两个月里水位上涨奔腾,那就再多守两个月又何妨,我方要守,他们过得来吗?”
一句他们过得来吗,让田豫哑口无言,敢来就是一通炸,那的确很难过得来。
他没话说了,因为所有人都发现戏志才说的都没错,而且你要说他这方法有多精妙也不尽然,只突出一个词,简单粗暴,用硬实力去碾压。
可真的就简单?那为什么在戏志才分析清楚之前没人说出来?
碾压谁都会,反正就乱杀嘛。
只是这样一来能得到什么?地盘?人口?这肯定少不了。
但用这种方式将所有优势跟利益最大化,却不是谁都能考虑全面的。
“兵精粮足,没有后顾之忧,变法尽收民心而拥戴,科举选拨人才任用,破城伐军以炸药覆之,主公,常山何惧众敌?如此良机断不可错过,若诸敌围困死战,要出常山必将艰难,到时悔之晚矣。”
“请主公兵出常山。”
戏志才沉声开口,余者皆附之。
“请主公兵出常山。”
议事厅内众人齐呼,仿佛天地为之炸响。
赵泰站起身来看向众人放声大笑三声后,面容为之一肃。
“那便,兵出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