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皇宫,叶门禁地深处。
两个身影在满是烛火照亮的通道之中行走着。伴着脚步,微微起了些细风,烛火随之细微地晃了晃,光亮下,人的影子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略显肥胖的身躯停了下来,开口说道:“罗兄,你在这里已经几日了,还没有一点头绪吗?”
“木有,木有!”罗烈连连摆手,他本就脏兮兮的,这几日更是哪里土多,他便跑到哪里去抛上一气,手和脸更是脏得不成模样,这边轻轻摆手,也带着灰尘飞舞。
让梅世昌忍不住后撤了一下身子。
罗烈嘿嘿一笑,将手收了回来,道:“俺倒是忘记咧,大人是贵人,受不得这脏土。”
梅世昌无奈一笑,并未说什么。
罗烈又道:“大人啊。这官场和战场上的事,你比俺清楚,但是这方面的事,你便没有俺清楚了。这地方他娘的,被叶门这帮魂淡们弄得不像模样,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样子。想从这里面找出线索来,怕是不易啊。”
梅世昌有所怀疑地看了罗烈一眼,道:“可是,根据叶门中人介绍,这里很少有人进来,除了加上这些照明之物,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没有动过的。”
罗烈大摇其头,道:“大人啊,这便是你不懂了。我罗烈干了一辈子这种事,一生都浸淫此道,所在乎的,恰恰便是这些细节。若是少了这些东西,便好似一个人被剥去了肉皮,空留下一副骨架。你说,给你一副陌生的骨架,你能从之中看出这人生前长的什么模样,有多胖,多重吗?”
罗烈这次并未用他那口音特别的方言说话,而是说的正宗的燕国官话。梅世昌见他如此认真,微微点了点头,道:“罗兄所言在理,不过,陛下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若是到时候,还没有什么结果的话,我怕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是吃罪不起的。”
“嘿嘿……”罗烈的笑容使得脸上的周围深深地褶了回去,显得憨厚,却又有几分奸猾,口音也再度变了回去:“大人,这话对俺说木有用。俺这个人啊。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其实,人这一辈子,贵在有自知之明,也惨在如此,罗烈明白,俺这条命,是不久了。其实,现在俺跟着你劳心费劲地做这些事,并不是对你们家那个皇帝有多怕。俺落在了他的手中,迟早都是一死,早死晚死,也只是这么几天的事。俺无所谓了,现在之所以还是如此尽心而为,并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自己那点渺茫的活命机会,只是不忍先人留下的东西就此被埋在地下,若是俺死了,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无人能找出来了。”
梅世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几分敬意,不嫌脏地拍了拍罗烈的肩头,道:“罗兄,兄弟不知该说些什么。罗兄的气概,兄弟是钦佩的,只可惜,身负皇命……”梅世昌说着,轻轻摇头,满脸的愧色,随即又道:“不过,罗兄放心,梅某在这里答应你,不管结果如果,只要我还活着,便保你女儿周全。”
罗烈微微一怔,盯着梅世昌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梅大人啊,有你这句话,俺就知足了。这些日子,也算是没有白相处一场。你是个英雄,俺也钦佩的很……”
“咱们两人,是不是有些相互对夸的嫌疑啊?”梅世昌呵呵一笑道。
“管逑他……”罗烈抹了抹脸,道:“反正也没有外人……嘿嘿……”
两人放声一笑,气氛也为之缓和了许多。不过,这两个都是人精,看似真诚的一番对话,两人却是谁也并未完全相信谁。梅世昌并不相信罗烈这么些日子,从这里面没有找到一点东西。
而罗烈也明白,梅世昌这般说话,一来是给自己打了一张人情牌,二来也带有几分威胁的意思,若是自己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做到,到时候皇帝可能怪罪与梅世昌,若是梅世昌出事,那么罗瑶是死是活,便不好说了。
罗烈并没有傻到将自己女儿的性命交给敌人的承诺。不过,既然梅世昌如此慷慨的给了一个承诺,他也没有理由不接着,便是接过来,对自己也没有损失。
因而,尽管两人心中各有所想,面上却是亲近了许多。
笑过之后,话题转移了方向,罗烈看着前面空旷的地方,不住的摇头,道:“多么精妙的机关啊,其中暗含五行分位,外有山,内有水。绝佳之地,就这般毁了,可惜,可惜啊……”
梅世昌却是不以为然,道:“若是不将这些机关撤去,你我又如何能够如此放心自如地行在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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