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夏洛克的眼睛,是什么样子?
就像,从深海岩石里,在深深浅浅漫射的光线里,绽放出的水藻。
路德维希看着他的眼睛……之前那些汹涌的迹象已经无隐无踪,在他深邃的眼湖里,只剩下了理智和平静。
月亮沉下海平面,潮汐也随之褪去。
它们消失得这样快,快得让人以为,那一刹那他理智的动摇,不过是她的幻觉。
……
两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然后,她开口了,打破寂静,语气和他一样漠然: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停下来呢……”
她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张开手臂:
“……还是,继续?”
夏洛克神色平静,只是盯着她,说:
“如果我说,继续……你打算怎么办?”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路德维希笑了,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一样:
“这难道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精通拳击和剑术,我不可能反抗得了你,你逻辑严密,毫无漏洞……比起你,我不堪一击。”
她慢慢勾起嘴角:
“福尔摩斯决定一切……你何必过问我的意见呢?”
她漆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沙发上,落在大朵暗色的花朵边……散落在他手指边。
她的脸色那样苍白,看上去就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一样。
不,不是看上去……她本来就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也没有好好吃饭。
……
夏洛克的视线牢牢地锁着她的脸。
然后,他慢慢地,松开她。
把她扶起来,靠在沙发上,手上的力度不再大到无法反抗,而是恰到好处地圈着她的腰。
他抿了抿嘴唇:
“你想喝……”
你想喝咖啡吗?
他或许可以再尝试给她倒一杯咖啡……除了她第一天来贝克街那次,他之后再也没有给她倒过哪怕一杯咖啡。
但就在这时,路德维希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是她听见了。
路德维希忽然用力地推开夏洛克。
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跳下沙发,不久前刚被夏洛克处理好的伤口,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用力再度裂开,脚心细小的划伤接触到粗糙的地毯,针扎一般。
她一疼,差点摔在地上。
夏洛克的手臂抬了抬,有一刹那似乎想要拉住她。
却在看到她脸上突如其来的喜悦时,慢慢,收回了手。
他冷漠地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动作——短短几步路程,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跑了过去。
却在房间门口,停住了。
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那只是蜡烛的烛芯爆了一个花。
……
路德维希站在房间门口,伸出手,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黎明就要来临。
可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
“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维希……跌跌撞撞,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身后,夏洛克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
衬衫整整齐齐地穿在他身上,精致得可以直接去参加婚礼。
“让我来推测一下你现在想做什么……我五个小时前就想提醒你,但出于对你的尊重,一直保留到现在。”
路德维希站在房间门口,没有回头,也没有动。
夏洛克漠然的语气,和他每一次推理案件时,一模一样:
“你拒绝把他送到太平间,拒绝合上棺材盖,即便在运输途中也坚持要开一条缝隙,就好像怕他窒息……他的死亡时间是早上七点十五分,而你从九点开始就一直盯着棺材没有移过眼睛……”
他看着她的背影:
“死亡两个小时以后正是尸斑开始蔓延的时间,两到四个小时是第一期。联系你之前说的,再联系上你之前告诉我,你‘死而复生’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尸斑……”
路德维希仰起脸,看向天花板上复古而精致的吊顶: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此刻的等待与任何一个国家的殉葬风俗都没有关系,你正在做一件可怕并且荒谬绝伦的事……维希,你居然在等一个死人,活过来。”
他看着她长长的漆黑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腰间白色的花朵上。
“你之前在医院里反复强调‘他死了’,不是在说服自己接受他死了这个事实,而是在和自己确认他是否还有复活的可能性。”
——她在等这个咖啡馆老板从棺材里坐起来。
如果今天没有醒来,那就等待明天,如果明天没有醒,说不定她会一直等下去。
因为她之前约他吃“最后的晚餐”时,说的原话是——
“等明天……或者后天,艾瑞希的事处理完了。”
……
“为什么荒谬?为什么不可能。”
路德维希微微回过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我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满身尸斑,全身冰冷,呼吸不畅,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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