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虽然在萧瑀、崔信等人“反正”的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但褚遂良依旧心惊胆颤,琢磨着如何抵消萧瑀手中那份“自白书”所带来的威胁,然而陛下宽宏大量,对于依附晋王之罪不予追究,使得那份被萧瑀胁迫着写就的“自白书”便没了用处,萧瑀自然也不会拿出来威胁他,故而当着他的面予以销毁。
最终虽然无官无职被一撸到底,但同时也清洗了所有罪责,落得一个坦坦荡荡、清白一身,再无后顾之忧。
若能将令狐德棻这个“反贼”生擒活捉献于陛下面前,岂不是大功一件?
纵然不足以官复原职,但对日后回归钱塘之后的处境却极为有利……
褚遂良权衡利弊,当即做下决断,将后边一辆马车内的家将叫到面前:“跟上令狐德棻一行,只需远远缀上即可,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沿途留下易于辨认的标记,吾去寻人帮忙,随后就到。”
令狐德棻一行二十余人,除去令狐德棻之外各个膘肥体壮显然都是家中精锐,难以制服,所以必须寻找一个强援一击即中。
“喏!”
几个家将领命,当即策马尾随令狐德棻一行而去。
褚遂良则下车嘱咐两个儿子:“你们带着马车继续启程,若是为父派人去寻你们,你们才能回来,否则便一路返回钱塘老家,不许节外生枝。”
知子莫若父,这两个儿子虽然都文名斐然,实则却是眼高于顶、浮躁愚钝、难堪大用,搞不好就要横生枝节。
褚彦甫、褚彦冲急忙问道:“父亲欲往何处求援?”
褚遂良摇摇头,道:“汝等不必知晓,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褚彦甫、褚彦冲无奈,只得随着车队出了春明门,直奔霸桥而去……
褚遂良则带了几个仆从,骑马自春明门一路向北,绕过东内苑,穿过尚未建成的大明宫,直奔玄武门。
令狐德棻此行前往长安,必然是负荆请罪、自送上门,毕竟自首与被俘的意义截然不同,与其等到陛下派人上门捉拿,还不如赶紧老老实实前往长安觐见,自请罪责,或许陛下宽宏,能够网开一面。
只不过他大抵未能料到居然被拒之门外,行踪泄露,春明门外的东宫六率一旦有人发现,必然前去捉拿,所以褚遂良必须尽快寻到援军,晚去一步,就有可能令狐德棻落入别人之手。
东宫六率上下他并不熟稔,唯恐这个功劳不翼而飞,只能去寻一个他信得过的援军,而这个援军便是房俊……
褚家上下其实都与房俊不对付,仇怨谈不上,嫌隙却不少,但褚遂良深知房俊为人,绝非落井下石之辈,况且钱塘褚氏与水师在诸多方面有所合作,想来定会卖自己一个人情。
一路疾驰,抵达玄武门之外已经戌时,整座军营灯火通明,未有半分歇息之迹象,营地之内兵马走动、沸反盈天,整编工作如火如荼。
有斥候迎上前来将褚遂良一行拦住,喝问道:“何人擅闯军营重地,活得不耐烦了吗?”
褚遂良赶紧打马上前:“吾乃褚遂良,有要事求见越国公,劳烦速速通禀!”
斥候上下打量一番,想来是认得的,便将褚遂良一行带到营门之外,而后入内通禀,半晌之后返回:“大帅暂且不在,或者入内等候,或者自行离去。”
褚遂良想了想,决定进入军营等候,现在左右屯卫整编为左右金吾卫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身为主管的房俊不可能长时间离岗,纵然有事暂且离开,想必也会很快回来。
斥候自然不会准许其随行人员进入军营,只将褚遂良一人带去帅帐旁边的房舍。
也没人招呼褚遂良,他站在房舍前观察灯火辉煌之下忙碌不停的军营,看着各式各样武器装备运入军营、分发下去,即便半夜依旧可见兵卒昂扬士气,不得不叹服房俊之治兵能力果真首屈一指。
门口有负责警戒的卫兵不准他四处乱走,看了一会儿便返回房舍之内,有卫兵送来茶水。
直至将一壶茶水喝光,也不见房俊召见,褚遂良有些坐不住了……
此番令狐德棻已经泄露行踪,必然有人盯上,谁会放过这样一个“行走的军功”呢?只需将其拿下押解至陛下面前,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件功劳,似房俊这样地位崇高之人或许不在意,但总归有人会在意的。
若是自己去得晚了,说不得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褚遂良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来到门外,询问卫兵:“不知越国公是否回来?”
卫兵摇头:“还未回来,帅帐那边已经对您前来之事有所记录,只要大帅回来,书吏必定通知。”
褚遂良又问:“现在军营之内主事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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