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能有关陇门阀的退路?
如此,倒也能理解宇文士及悍然反叛投奔晋王麾下,并为其鞍前马后、四处奔走……
茶水有些凉,殷秦州将杯中茶水倒掉,重新沏了一杯,缓缓道:“你们就算逼着我起兵横渡渭水逼近玄武门,其结果最终也极大可能失败。”
窦袭不以为然:“房俊的确算是近十年来朝野上下最为杰出的人物,并且战功赫赫从无败绩,但右屯卫经由李大亮的策反产生内斗,实力大损,又与左屯卫恶战一场,战力还能存留几分?眼下既要强攻玄武门,还要防备宫里的李道宗,根本就是分身乏术,就算他三头六臂,也必败无疑。”
“击溃左屯卫的时候,房俊可是动用了火器的。”
殷秦州提醒了一句。
时至今日,火器之威力早已天下皆知,装备火器的大唐军队横行天下、举世无敌,而火器最初便是由右屯卫全数装备,也使得右屯卫从一直解散重组的部队一跃成为大唐十六卫当中战力第一等的存在。
装备了火器的右屯卫,普天之下谁人敢言必胜?
窦袭摆摆手,沉稳道:“不必担忧,之前关陇早已对铸造局深入探查过,其产量尚未恢复至原先的一成,且只能生产一些震天雷、火药,对于火枪、火炮之复产尚需时日,所以眼下右屯卫就算有火枪,却也眼中缺乏弹丸火药,与烧火棍何异?况且你此番渡河,也不必彻底击溃右屯卫,只需坚持两日,关中局势必然剧变,到时候自会有人前来增援。”
殷秦州想了想,明白了窦袭的意思。
攻打右屯卫、逼近玄武门只是一个态势,未必就需要左侯卫正面击溃右屯卫。之前所有人都对直接起兵参战有所抵触,因为必须承受太大的风险,失败的后果是谁也不能承担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是关中各地的驻军、门阀如今互不信任,一旦有人第一个上固然勇敢,其余人未必跟随,甚至有可能站在陛下那边对这个“勇士”群起而攻之……
现在窦袭就是要殷秦州去做这个“勇士”,第一个对玄武门、对陛下发起攻击。
而且窦袭确信,其余关中各地驻军、门阀会群起而响应,紧随其后蜂拥而至。
到那个时候,区区右屯卫何足挂齿?
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将其湮没……
所以现在的问题在于殷秦州能否在右屯卫的反击之下坚持到各地军队前来增援?
但无论如何,好像的确多了几分胜算。
窦袭见他神情略有缓和,自己心神也松懈几分,他还真就害怕殷秦州畏敌怯战宁肯与关陇彻底决裂也不肯率军渡河,难道到那个时候关陇当真与殷秦州开战?
极尽关陇之力的确可以将醴泉殷家彻底碾为齑粉,但在同时遭遇陛下打压、针对之下,关陇也将耗尽最后一丝元气,怕是想要留下血嗣都无可能。
所以他此番作为,可谓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这人世间纷纷扰扰、争来斗去,无非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关陇自成一体、无分彼我,利益更是纠葛极深、不可分割,你们醴泉殷家这些年也早已与关陇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能独善其身,面对危难,唯有齐心协力、共同进退。放手去干吧,若是能正面击溃房俊,必将替代房俊成就你天下名将之事业,既然无路可退,不妨全力一搏。”
发表了这样一番感慨,窦袭眼皮再度耷拉下来,昏昏欲睡。
殷秦州喝着茶水,缄默不言。
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好说呢?
帐外有校尉入内,瞄了闭着眼睛打盹儿的窦袭一眼,欲言又止。
殷秦州放下茶杯,道:“何事?”
校尉这才说道:“右屯卫正在全力攻打玄武门,玄武门守军很是顽强,看来一时片刻还不会失陷。咱们的前锋部队已经渡河完毕,右屯卫调集固守大营的五千余人倾巢而出,于中渭桥一代南岸列阵防御。”
殷秦州起身来到舆图前仔细看了看,问道:“右屯卫没有试图阻止咱们渡河?”
校尉摇头:“没有异常,右屯卫似乎打算等着咱们渡河,然后硬碰硬的打一场。”
殷秦州蹙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