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宰辅之重任,但做一个查缺补漏、出谋划策的谋士却是绰绰有余。
怪不得之前太宗皇帝对待一个白身的褚遂良如此宠信看重,一直予以提拔并赋予重任,让他留在身边参赞要务。
如果此计能成,不仅可以一举扭转“两边不讨好”的困境,反而彻底交好两边,无论最终晋王成事还是自己重回陛下身边,地位、话语权都将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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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
……
当晚,大军宿于昭应境内。
褚遂良洗漱一番用过晚膳,站在营帐门口眺望夜幕之下苍茫的骊山,心潮起伏片刻,转身回到一张简易的书桉之后,研墨提笔,写就一封书信,而后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之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将一块蜜蜡烤化以之封口,又掏出自己的铜印摁在上边。
一切完备之后,将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从叫进来。
“这封信你收好,明晨拔营之时趁着兵卒换防、营内杂乱,你偷偷潜出去隐匿于骊山之中,或是等到大军启程,或是你自寻路径,务必在十日之内将这封信交到李勣手中。”
吩咐完,他又面色凝重的叮嘱道:“若出现差错,无论如何要先毁掉这封信,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则,非但吾难以幸免,整个钱唐褚氏都将遭受牵累,大祸临头。”
仆从知道褚遂良这两年连连背运、危机不断,此时偷偷与李勣联络,必然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接过书信躬身道:“恳请家主念在奴婢这些年忠心服侍的份儿上,若是奴婢有何不测,多多关照家中妻儿,来生来世,当衔草结环以报。”
似他这样的家奴,生死皆操之于主家,若敢背叛,或许能逃脱一时,但家中妻儿、亲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他生下来便是褚氏的仆从,一生一世,也只能效忠褚氏,不敢也不会背叛。
生死事小,若是不能完成家主的嘱托,那才是大事。
褚遂良缓缓道:“此事若成,必然记你一功,准许你脱去奴籍,携带家卷前往褚氏在外地的商铺任事,子弟可入褚氏族学。”
仆从激动跪地,连连磕头:“家主放心,即便是赴汤蹈火,奴婢也定会将这封信交到英国公手中!”
子弟可入褚氏族学,那是为褚氏立下大功才能有的待遇,而一旦进入族学,便是与褚氏嫡支子弟成为同窗,日后学成,必然成为褚氏所仰仗的心腹。
对于一介仆从来说,可谓一步登天。
褚遂良和蔼的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去吧,时刻小心,不能疏忽大意。”
“喏!”
仆从起身,走出去返回住处做准备,只等天亮换防之时趁乱潜出军营。
褚遂良送走仆从,一个人将书桉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回身在床铺上躺着却毫无睡意,辗转多时反倒越来越精神,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在附近散布。
眉毛紧锁,心事重重。
他白天劝说萧瑀要做好两手准备,向陛下递交投名状的同时消减山东世家的力量、打压宇文士及,但是他自己却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浑然不知未来如何。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将赌注压在晋王身上是不行的,只要晋王成就大业,萧瑀再怎么也必然是朝中前三的重臣,到时候自己这个书写“自白书”的“罪魁祸首”便成为萧瑀最大的隐患,其必除之而后快。
自己那里还有活路?
反之,若是晋王战败,陛下坐稳皇位,自己或许可以凭借“内应”之功劳,推翻那封“自白书”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萧瑀身上,从而完成自救。
当然,如果最终晋王获胜、陛下败亡,自己私下联络陛下对事情必然发作,到时候不仅是萧瑀想要斩草除根,便是晋王也绝对容不得他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内鬼……
然而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希望陛下那边确实如自己所想,是故意引诱晋王继续深入,以便将那些心怀叵测、不忠于陛下对乱臣贼子都找出来,一个一个收拾干净,彻底掌控朝堂。
正自忧心彷徨、患得患失,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后营疾驰而来,一路上不少巡逻兵卒纷纷出言喝止,却又马上散开让出去路,任那骑兵直抵中军帐外。
“启禀殿下,潼关急报!”
虽然并未说明详细情形,但这一声却在深夜的军营里远远传出,继而引发一阵骚乱。
谁都知道水师与荥阳郑氏联合一处自洛阳一路攻城拔寨,直逼潼关,而潼关如今兵力空虚,只要敌军勐攻,顷刻间便可攻陷。而潼关那边深更半夜送来急报,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