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淑妃勉强扯了扯嘴角:“气色哪里好得起来?皇后算是苦尽甘来了,太子去朝谢皇后的时候,她喜极而泣,妆都花了。可是却那么美……”
华裳看着沁淑妃神思不属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道:“姐姐姿容秀美,远胜他人。怎么现在连脂粉都不施,平白显得落魄了。”
沁淑妃眼角似有湿意,拿起帕子轻轻的点了点,然后开口道:“皇上忙于政事,空闲的时间也都给了皇太子,哪里踏足过后宫,我施了脂粉又给谁看?”
华裳也低下了头,有些悲伤,轻声道:“皇上分得清楚,前朝、皇子、后宫,立储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姐妹又谁知晓了?只有皇后和太后得了消息,毕竟不同。我等为妃妾,取乐为用。姐姐,别难为自己。”
沁淑妃终于忍不住,眼泪啪的滴了下来,一手拿着帕子胡乱的擦着,一手紧紧握着华裳的手,泣道:“这个道理姐姐明白,只是,皇上待我太好,让我渴求更多,让我忘了这些身份地位。妹妹,姐姐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对皇后的羡慕嫉妒,对未来的茫然无望,对无子的悲哀渴求,对皇上的……爱慕与怨恨。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最后只余心痛。”
华裳听着也想落泪,淑妃的心情何尝不是她的心情?
只不过淑妃用情更深,对皇后的敌意更深,所以如今的心痛与悲伤也就越多。
“姐姐莫哭了,哭坏了眼睛就不美了。”华裳用自己的帕子轻轻的擦着淑妃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
沁淑妃慢慢地缓了过来,看见华裳的眼圈也红了,自责道:“都是姐姐不好,闹的你也不开心。我们姐妹都是苦命人,这都是命啊。”
华裳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下来,然后笑着柔声道:“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三皇子站着嫡长的名分,立为储君天经地义。皇上不告诉我们也是天经地义,后宫不得干政,祖训上写着呢。”
沁淑妃偏着头,显得很是无力:“是啊,天经地义,我们姐妹这一辈子都毁在了这四个字上。”
华裳拉开嘴角,勉强笑了笑道:“其实已经很幸福了不是么?比起皇后我们可怜,可是比比那些低位妃嫔,我们何尝不幸运?”
沁淑妃自嘲一笑:“对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幸运。”
华裳左右看了看,道:“说起来怎么没看到温妹妹?”
沁淑妃淡淡回道:“她告了病,说是染了风寒。我也心疼她,便让她好生歇着了,我本来想把五皇子抱过来住几天,怕五皇子过了病气。只是温妹妹拒了,我也体谅她,生病了,肯定是想要儿子在身边的吧。”
沁淑妃虽然天真,到底不傻,日日相处,怎么会看不到温贵嫔的疏远呢?
华裳垂眸,轻声道:“温妹妹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哪有病中还让小孩子陪着的。妹妹病着的时候,都见不着四皇子,想得不行,但到底还要考虑小孩子的身体,不能任性。”
沁淑妃轻叹一声:“温妹妹现在主张大了,羽翼也丰满了,到底不是以往。如今我与温妹妹交往日渐稀少,不复当初。”
华裳轻轻拍了拍淑妃的手,安慰道:“她有皇子,底气在,将来恐怕还想博一个一宫主位,自然端着,不能轻易放下身段。”
沁淑妃自嘲道:“人人都有盼头,都有冲劲,我这个小庙已经装不下大佛了。”
华裳轻轻拍了拍淑妃的肩膀,劝慰道:“姐姐莫丧气,涨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姐姐是堂堂一宫之主,位列四妃,谁敢给姐姐脸色看?温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姐姐多管教,总能掰正当的。”
沁淑妃摇摇头:“我可没那心思了,现在我就坐在这里,整日伤春悲秋,什么都不想管,也管不了了。随她去吧。”
华裳安慰的拍了拍沁淑妃的手背,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如今的妃嫔们可斗不起来了,心气都没了,哪里还有力气争斗?
皇后倒是乐见其成,她最喜欢后宫平静,姐妹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