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媗将萧玉卿秘密带回自己的寝宫,暂居一间偏僻小房,周围不留任何侍卫。本文由 首发这样的房子,定然不会成为众人焦点。
“玉卿哥哥,这些时日着实委屈你了。”
华锦媗本想安慰萧玉卿,孰料——
“我不委屈!”
萧玉卿蓦然厉声低吼:“只要萧国一日不安稳,我绝不委屈!”
短短数日,他的目中有着以往罕见的坚毅与决绝。被亲生兄弟迷晕困在书房里,以为他完全没有意识,殊不知华锦媗暗中助他苏醒,他僵硬地躺在书房太久,听了太多,真相有多丑陋,一颗心就有多痛。
华锦媗也不多说,遂道:“那好。我会尽快安排你返回东宫,届时你来扮演萧鸿昼手中的假太子。”
“但他在东宫安插了太多眼线,我暴露身份不怕,但你若被曝光,可是会腹背受敌。”
“他在你的东宫安插眼线,我就不能在他的眼线里安插我的眼线?!”华锦媗瞳孔骤然一缩,咬牙道:“这时候就看看谁的道行深!”然后敛容,示意甘宁留下来照顾萧玉卿,并为他详细阐述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自己先行告退。
她还没忘记,寝宫之中还有一个需要时刻陪伴跟监督的李圣香小朋友!
华锦媗绕到厨房,厨娘盘算着时间刚好端出一锅热情腾腾的饺子,她便捡起托盘端了一碟往房间走。
没多久,廊道偶遇赫连雪。
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衫,腰束银灰祥云纹腰带,显然是刚从萧鸿昼那边回来,故而还未换掉这身不舒适的华贵扮相。他迎面走来,气质凛然。华锦媗遂道:“情况如何?”见他眉尖不悦地一蹙,话锋赶紧转,她顿时无比献媚道:“雪国师,肚子饿么?需不需要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说话吗?”
赫连雪勉强受用,但仍是有些嫌弃地望着她手中托得这盘造型工整的普通水饺:“你包的饺子?”
华锦媗倒是童叟无欺,如实答道:“包得这么好看,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做的。”
赫连雪闻言就更是嫌弃:“那算了,我不饿。”
“……”华锦媗嘀咕道:“你本就嫌弃,说得好像我包的就能少点嫌弃一样。”
赫连雪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华锦媗只好赶紧往前走。
赫连雪知道她此时是去见那李圣香,终究不放心,继而跟上。途中,他长短话说:“那两块玉佩应该出自同处。”
华锦媗锁眉:“你确定?”
赫连雪郑重道:“玉色看似不同,但玉质是同一块玉石所出,而且花纹工艺出自同一人同一时期之作。即便玉珏外表跟玉色截然不同,但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
华锦媗勾唇:“那就有趣了。萧鸿昼的玉可是开国玉珏,据拂樱楼消息,那是王室武皇子才有,萧玉卿都没。没想到李圣香刚说他有一块,我就从邀月身上也搜到了一块!”
“等等,你说李圣香也有这开国玉珏?”
“是,他当时为了唆使我带他出宫说的。可我多次搜遍他全身,没有找到玉珏。”
“所以他在撒谎,别有居心?”
“我没觉得他撒谎。相反,我反而觉得我从邀月拿到的这一块玉珏,就是圣香说的那一块!”
赫连雪愣住。
“邀月是圣香的生母,而这块玉珏明显牵扯重大,圣香性格极不稳定,她代掌玉珏非常合理。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圣香的生父是谁,如今——”华锦媗勾唇:“可算是有眉目了!”
赫连雪点头:“那便赶紧鉴定李圣香的话。”
“喏——”华锦媗晃着手中的饺子盘,笑:“我现在不就是要回去鉴定?!”
赫连雪就知道她不会如此专程单一地关心自己。
**
晚风袅袅,李圣香正趴在房间窗框上无聊逗玩着些精巧的机械工具。一张脸如桃杏,孤瘦雪霜姿,披着的乌发被风吹得随风起舞,发丝缠绵缱绻的纠缠,与一身白衣相耀成辉。
华锦媗和赫连雪并肩踏入房时,他正兀自发呆,有种与世隔绝的冰冷感。不过,听见脚步声时回眸一笑,那笑就如千树万树梨花开,霎是动人。
赫连雪不得不承认,李圣香当真是遗传了邀月的美貌,以及皇室与生俱来的贵气!
李圣香跑上前,哀怨道:“小锦,你说给我做饺子吃,让我等了好久呀!”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呀。
华锦媗赶紧举高手中托盘,邀功道:“慢工出细活嘛,喏——快尝尝我手艺如何,我可是苦练已久,谁都没这个好福气呢!”
赫连雪:“……”
“好啊!”李圣香眨着眼睛,赶紧接过端盘将她牵回到桌前,然后姿态闲雅地拿起筷子夹起第一口饺子,蘸了酱后却是伸到她嘴边,抿嘴笑道:“你最是劳苦功高,所以喂你吃第一口吧。”
赫连雪:“……”
他就杵在门口默默观看。
——一个撒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比真金还真令人佩服恬不知耻!
——一个是从以前到现在都拥有无视旁人,一心只剩华锦媗的气人本领!
这两人,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葩异人。
华锦媗张口咬下去,瞬间被热气烫的哗啦啦乱叫,两个“奇葩异人”就手忙脚乱一番,隔了好久才乐融融。
华锦媗慢慢哄着李圣香吃饱喝足,又陪他下棋、作画、聊天,等他玩到困乏了,忍不住靠在她肩头打盹时,她这才伸手抚着他头发,晃响双镯银镯,循循善诱道:“圣香,你现在很困了,需要睡觉才有精力继续玩,所以你就慢慢地……慢慢地合上眼皮……睡吧……”
赫连雪终于等到她开始催眠了,就暗示甘蓝退出去,自己在厅外护法。
李圣香沉沉地枕在她肩上,嘴唇颞颥,无意间含住了她的一缕头发,遂轻轻吮了一口,睡相实在单纯美好。
华锦媗慢慢说道:“圣香,我记得你说你也有一块玉佩,在哪里呢?”
入梦中的李圣香早已神智不清,悉数如实回复:“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这里……”
“那玉佩长什么样子?”
“绿色,不知道了……”
“谁给你的?”
“不知道……”
“你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吗?”
“……”
“圣香?”
“……”
华锦媗偏头,发现他已经熟睡过去了,只好将他扶到床上躺好,转身带着赫连雪退到房外,再度吩咐甘蓝暗中守好李圣香。
赫连雪迫不及待追问:“你觉得他刚才说的话能信?”
“应该可以信吧。”华锦媗深思,一张殊璃清秀的脸儿寒似冰霜,晶亮的双眸里,充斥着炙人的熊熊火焰。“李圣香是不能以平常心度之的特殊人类。他自幼不屑于撒谎,骨血里有一股追求极致完美的病态思想。看来,我需要找个适当时间与萧老君主好好谈谈。”
赫连雪骇然地瞪着她:“你怀疑李圣香是邀月和萧老君主的儿子?”
华锦媗点头:“极有可能,但我要找萧老君主谈,不仅仅是圣香这桩事。”
“还有什么事?”
“我想确定一件事,萧鸿昼为什么韬光养晦了十几年仍按兵不发!”
赫连雪蹙眉:“萧玉卿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他若发了,便是谋朝篡位,即便抢到皇位也坐不稳。”
华锦媗摇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以他能耐,十几年的时间也足够他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
“难道是因为萧鸣岐?”
华锦媗依旧摇头:“不仅是因为萧玉卿这东宫身份、萧鸣岐的虎视眈眈,女人直觉,我觉得是极有可能是这位老君主在暗中纵横国命!”
赫连雪显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华锦媗剖析道:“东圣君本就阴狠毒辣,手段颇高,但如今却被熙太子挑头逼下台。你想想萧老君主座下有四位皇子,其中三位,一个入主东宫,一个明面抢宫,一个暗地夺宫,有这三位不容小觑、暗自内斗的强皇子,他的皇位为何坐得如此稳固?所有皇子都只敢暗中作手脚,没有谁敢拿到台面上来争!我觉得这——他暗中主导着萧国的根本大事!”
赫连雪微怔,没想到她能如此浮想联翩,偏偏想得还很有道理。
华锦媗见他这番吃惊,不由得嗤笑几声,正打算照例笑讽几句,一股疼痛蓦然从心口朝四周肢体蔓延。她顿了一下,暗中按着发胀的心口,笑容可掬道:“诶,赫连雪,你昨日舟车劳碌,今夜又彻夜忙碌,累不累?需不需要早点回房歇息呀?如果不累不歇息的话,不如帮我看着房里睡觉的李圣香,我好几日没见到凤金猊,有点想他了。”
谈话正谈到严肃关头,华锦媗陡然换成这一副市侩口吻,三句不离凤金猊,让他不由得蹙眉。要知道赫连雪最受不了她这种过河拆桥、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口吻,遂道:“不好意思,我困了,需要回房歇息。你自己看人,但奉劝你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华国师,自重!”说完这话,就迫不及待拂袖离去。
华锦媗急忙呼喊:“喂——”
赫连雪闻言走得更快,迅速逃之夭夭。
华锦媗苦笑了一声,强迫自己镇静,屏气凝神,打算自身施术压下这股剧痛,可是才刚动了动手指,血液如黄河决堤般四处奔窜,那股疼痛越发强烈,令她锥心刺骨的痛。她自是不能回到躺着李圣香的房间,只好跌跌撞撞地躲进了书房,随手抓住一卷图书死咬,防止自己痛得喊出声来。
但实在是痛!
真是她令尊令堂的痛呀!
疼痛愈来愈剧烈,体内好似有千万条虫子在撕咬她的身体,到最后就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华锦媗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在座椅上蜷缩成一个颤抖的小球儿。
“小姐在书房吗?”外面传来韦青的问声,华锦媗立即挣扎着想要躲得更隐蔽,但只动了一下就痛得栽倒在地,摔得更是痛不欲生。她只觉得四肢仿佛被人使劲拗转转动,十根手指都剧烈扭曲起来,不只是十指,还有手腕、手臂、脚踝、脚掌甚至是面孔……强烈的疼痛……太强烈的疼痛让她承受不住,她竭力死忍发自肺腑的尖叫嘶喊,一口气快喘不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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