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不好意思,这个,可以帮我转交给唐伶吗?”
我一瞬间想,你自己给她不就行了吗,不过还是沉默着接下了。
“现在,我还是不要和那孩子见面比较好吧。”
说完陈律阿姨便站了起来,留下一句“那就拜托了”,然后步履蹒跚地向出口走去。我茫然地目送她离开后,便向唐伶的病房走去。在电梯里,我不断咀嚼着陈律阿姨的话,思考其中的深意,但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释。
进入病房,我立马就和唐伶的目光相遇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她的轮廓描绘成淡淡的金色。她的面庞真漂亮啊,我不禁呆呆地想到。如果唐伶没有生病的话,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呢?一定是周围聚集着很多朋友,性格比现在还要开朗吧。和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为什么这么说?”
我坐到床边的圆椅子上。
“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啊?”
“明明是我说要出去玩的,现在却泡汤了。”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生气啊。”
她的想法我完全理解不了。
“我一直都在想,自己总是说些任性的话让你为难,你会不会有天突然讨厌我,然后再也不来了。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的。”
我没有考虑得太深,只是安慰她说道。
“呐,就算有一天我让你绝对不要来,你还会来吗?”
唐伶总是说一些无理取闹的话让我为难。
……她好像有点害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检查结果不太好,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让她惊慌失措,有点担心了吧。
“别瞎担心了。”
为了结束这番对话,我将纸袋递给唐伶。
“刚才在入口那里,我见到你妈妈了。她好像挺忙的,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妈妈其实也不是坏人。啸天,上次对不起了。她以前是一个很稳重的人的。都怪我,可能她也有点累了吧。”
说着,唐伶将纸袋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那是编织针和织到一半的东西。
“什么呀。”
我不可思议地问道。
“这个我刚上中学的时候就开始织了,不过很快就遇到困难没有织完。之前突然想起来,这种东西还是做完比较好。”
不知为何,唐伶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织到一半的毛线。这一团织物还没有成形。
“那个时候想要织一件毛衣的,不过实在是来不及了吧?”
“什么啊?”
“一冬天也织不完啊。春天穿毛衣也没什么用吧。”
唐伶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扑通一声躺在床上,用忧郁的眼神看向我。
“下次想干什么?”
我很理所当然地问道。
“那,我想要去天文观测。”
“我可喜欢小星星啦。”唐伶用有点撒娇似的声音,笑着对我说。这种声音我还是头一回听到。
可能,是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吧。或者,已经太近了也说不定。
说来,其实不论谁都会发出微弱的光芒的。只是,凭肉眼难以识别,平常大家都不会察觉到。据说,不仅仅是人类,所有的生物都会发出微弱的光。这种光被称作“生物光子”,亮度只有星星的百万分之一。人群中,发光的亮度强得异常的人,被认为患有发光病。
那天回到家后,我一个人思考。晚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沉思。
我可以为唐伶做些什么呢?
她所说的死之前想做的事情,是她真正的愿望吗?
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我一个接一个地实现唐伶的愿望,不知为何,我却感觉到她的心情越来越接近死亡。
我做的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呢?
那是个难眠之夜。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上床的时候是十二点,我就这么苦闷地沉思了两个小时。
我从床上起身,下了楼。来到昏暗的厨房里,摸索着打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漏出的光线非常刺眼。晚上肚子有点饿了,我就随便翻翻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拿着火腿和汽水走到阳台。夏夜,虫鸣不断。
我心想这个时间吴杰不可能没睡,但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干嘛啊,啸天?你给我打电话可真稀奇啊。”
“吴杰,你怎么还醒着啊。快睡觉去。”
我毫无理由地笑了起来。
“干嘛呀你。……喂,你现在在哪?”
“家里的阳台。”
“二楼?”
“一楼,你在担心什么呀?”
“一楼就好。你是喝酒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种时候,人好像都是会喝酒的。
“我还没成年呢。”
“没喝过吗?”
“也不是没有。”
“所以,你又没醉,这个时间在干嘛?”
“哎,你说大半夜的我怎么睡不着呢。”
“我怎么知道。”
吴杰说着,冷哼着笑我。他一直都是这样。
“喂,吴杰。唐伶,她的病情不太乐观。”
“然后呢?”
“你不来看她吗?”
“想去的时候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