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与谁结交的时候,总会投其所好,有说不完的话题。
宋文斌在学校里自然是听说过凌晓跟唐嫣然有多不对盘,简直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不过看来小孩子之间闹得凶和好得也快,打架打出来的感情,倒是与一般的情谊不可同日而语。
唐嫣然受了伤,要早些回家好让家人安心,宋文斌也需要回去,而凌父意料之中地久久没有来医院露上一面,凌晓在医院里是由管家白叔照料的。
因为受伤,晚上的家教自然是耽搁了,凌晓拜托白叔去给家教文瑾打电话说明情况,而白叔刚刚离开,病房的门就被再次推开了。
看到来人,凌晓刚打了一半的呵欠顿时被憋了回去,连忙坐直了身体,尴尬地咧了咧嘴角:“三爷……”
“你这个丫头倒是有本事,一天不惹祸就觉得不舒坦吗?”三爷微微挑眉,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打量着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凌晓,微微有些惋惜地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面颊,“女孩子就别这么打打杀杀的,毁了容可就不好看了。”
“我小心着呢!”凌晓笑道,看三爷不像是生气的模样,胆子也大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女人不靠脸也无所谓,这样更踏实呢!”
“我可不愿带着一个毁容的丫头在身边,丢份儿!”三爷轻哼了一声,“毁了容你就给我滚远点。”
“三爷您舍得么?”凌晓腆着脸笑,看着三爷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用食指挑起一小块带着香气的透明软膏,细致地涂到了她的脸上。
软膏接触到皮肤,顿时清凉舒爽无比,凌晓乖乖将脸迎向三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而三爷也看到了她那暗藏得意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斜睨了她一眼。
涂完药膏后,三爷将瓶子塞到了凌晓的手里,叮嘱她每日擦一次,直到彻底恢复原样为止:“至于身上就别涂了,这东西可是珍贵货,经不起你这样挥霍。”
凌晓笑着,脆生生地应了,小心收好,抬头却看到三爷正安静地注视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带着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犀利。
“……三爷?”凌晓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
“刘铭将事情都告诉我了。”三爷淡淡地开口。
凌晓点了点头,对此一点也不意外——要是刘铭敢瞒着三爷,那才是奇迹。
“他说,你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得到一个人的心,将自己算计进了医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心性,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有的,而你的出身经历,也注定不会让你变成这幅模样。”三爷看着凌晓逐渐收敛起笑容,黑色的瞳眸变得冷漠而晦暗,轻轻叹了口气,“我可也不记得,是我将你教成这个样子的。”
“这些自然不是三爷教我的。”凌晓平静地回答,平静下面隐藏着自嘲与自厌,“三爷教我自珍自爱,无论是什么,都比不上自己重要。”
“是本性?”三爷想起了最开始见到凌晓的时候,那个干净利落、毫不犹豫地杀了人、看起来像是生活在最阴暗处的孩子。
“大约是本性。”凌晓轻轻点了点头。她是不会说出关于重生之类荒谬的经历的,无论是对谁,都不会说。
而且,从上辈子带过来的脾性,大略也能称得上是“本性”了吧?
三爷叹了口气:“虽说最开始我看中的的确是这一点,但是现在却有点不喜了。亲手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费了这么多心血,中途却被弄死了,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凌晓无语地望着一脸惋惜的三爷,深觉自己在三爷心中的地位似乎跟宠物越来越像了。
“我也不会莽撞行事的,若无很大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顿了顿,凌晓发誓道,“我一定会活下去,不会再让任何人把我的命夺走。”
三爷若有所悟地扬了扬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你若是真能做到,那便好了,不过从你这么小就喜欢如此冒险来看,我实在有些不太相信你的说辞。”
“……那三爷打算如何?”凌晓心里有些忐忑。
“也没有打算如何。”三爷微笑了起来,“不过就是再让你多学些东西吧。以前觉得你一个女孩子,打打杀杀地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放任你在武术方面落下了课程,如今看来,还是都捡起来补上吧。”
凌晓:“…………”
“如此,多给你找点事做,你也就能老实一点,对不对?”三爷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凌晓的头,表面上端得是万分和蔼慈爱,而私底下却是真正的严厉警告。
凌晓:“…………”
——现在的日子都让她恨不得将一天十二个时辰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如果课业还要继续加重的话,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