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记下了。”然后瞅了瞅地上散落的东西:“这个…我自当赔你,只是今日出来的匆忙,却不曾…”
“这倒不必了,值不了几个钱,姑娘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吧。”彭岳拱了拱手,“后会有期。”
那少女见彭岳有心开脱,心里倒存着些感激,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后会有期…下次钱一定赔你。”说话的功夫,拍马走了。
彭岳看着那少女骑马远去,胳膊却是被紫菱狠狠拍了一记:“还看,再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彭岳回过神来,尴尬地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
“看着人家漂亮,差点被撞死,都没脾气,伤了…也是活该,大色狼!”紫菱说话的时候气囊囊的,干脆转过身去,不看彭岳了。
彭岳也确实为自己见了“美色”便怒气全消的行为有些惭愧,但还是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菱儿妹妹,这京城里,敢骑着马横冲直撞的,必定非富即贵,如今这境况,咱不好招惹于人啊。”
只见紫菱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有些无理取闹般的尖叫道:“我不听,我不听…”眼神却还斜瞟着杨继思,心里也怨着刚才他们在街的另一边,好像看戏似的,也不上前来管问,却也不好对他发作,便把气一股脑地撒在彭岳身上:“总之你就是个大色狼,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话的当口,又斜睨了杨继思一眼。彭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拱手作揖,连连赔笑。
“陛下,杨一清于任内收受贿赂,不可不查。”朱厚熜听到这个弹劾,内心也很是诧异,虽说杨一清比不得张璁清正廉洁,但卸任之际,发生此事,凭借杨一清多年的政治经验,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况且都已致仕,莫不是张璁等人不肯善罢甘休,联手设下此计。于是朱厚熜在散朝之后将张璁召进偏殿,打算探探虚实。
朱厚熜坐在那里喝着茶,并不抬头看张璁一眼,却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张璁的神色变化。
只见张璁肃然而立,并无怯意。
“张爱卿,杨一清受贿之事,你如何看待?”朱厚熜平静地问道。
“表面看来,是杨大人于卸任之际,做出受贿这种不明智之举,但臣以为不然。”
“哦?”朱厚熜听张璁这样说有些惊奇,心里也打消了对张璁的疑虑。
“据臣所知,杨一清乃是以为张永写作墓碑为由,收受张永之弟张容二百金。”张璁说道,抬头观察了一下朱厚熜的神情,只见提及张永之时,朱厚熜似有所动。
“张永其人,奸险狡诈,武宗时便祸乱朝廷。幸赖陛下英明,即位之初,便将遗留的奸佞一扫而光,可偏偏留下了一个张永。”
听到这朱厚熜不禁有些愤愤。
“臣知道,非陛下不想除之,而是杨一清为其求情,陛下碍其情面,不得已而为之。”张璁接着说道,“杨一清留下张永为掌权太监,并借此结交近侍。今张永已逝,一清去位,在这个当口,杨一清要收受张永之弟二百金,杨一清是何用意,臣不敢擅自揣测!”张璁说着便纳头拜了下去。
此时朱厚熜心中已是盛怒,想当初杨一清阻止自己除掉张永,便已心头不快。今日张永已逝,杨一清又与其弟私交。况且张璁话虽说的模糊,但似有所指,盛怒之下,也顺着张璁说的杨一清欲行不轨的思路想了下去。
“传朕旨意:削去杨一清官职,收回赏赐,等待处理!”朱厚熜大怒道。
“张璁小人,竟然如此暗算于我!”听到朱厚熜的旨意,杨一清这个政坛元老再也撑不下去,昏厥了过去。
“爹…”看着病床上的杨一清,杨继思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唉…”杨一清长叹一声,“如今,只是继思你让我放心不下啊,我…也只能如此,怕是…命不久矣了!”杨一清的语气含着说不出的哀伤。
杨继思在一旁哭的更厉害了,却不知说什么好。
“思儿,京城你怕是不能久留了,待…皇上对我的处理完成之后,你便回镇江府,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想我的事情了。”杨一清既无奈又感伤。
“还有,思儿,这座宅子就留给子睿吧,不要卖了。”杨一清看了看杨继思,又用手指了指彭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继思,杨继思知趣地和一帮下人退了出去。
“子睿,我恨啊!我自认一心为社稷,思黎民,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杨一清仰天长叹。
“大人,您放心,我会努力为朝廷铲除奸佞,您也不必过于忧虑,没准皇上念及旧恩,很快便会收回成命。”说到最后,彭岳自己的底气也不足了。
杨一清无奈地摆了摆手:“希望你不要忘了你今日所言。”
“不会的。”彭岳坚定地说。他一开始本无心对抗张璁,他知张璁素有廉名,且锐意改革,尽管措施有些激进。但如今却看清了他心胸狭隘,不能容忍,打击异己,泄私报复的本质。冲着杨一清的知遇之恩,他也不能不管。
“大人,这个宅子…我还是不要了。”彭岳似乎想起了什么。
杨一清若有所悟:“还是你想得周全…宅子你就着人卖了吧,自己再用那些钱买个小宅院,剩下的钱…就当做把继思托付于你的补偿吧。”杨一清不胜凄凉。
附注:1.张永:明武宗朱厚照时期的宦官,“八虎”之一。但其曾和杨一清合作计除刘瑾,因此和杨一清私交很好。明世宗朱厚熜即位后,“八虎”(已经不足八人)受到打击,张永也被牵连,被剥夺实权,贬为奉御,前往孝陵主持香光。关键时刻,杨一清挺身而出,说服朱厚熜让张永掌管御用监,提督团营。
张永死后,杨一清为其亲撰墓志铭,追录其遗功,升其弟锦衣卫千户张容为指挥佥事,本卫堂上管事。升其兄张富为锦衣副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