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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丽眯起双眼,像是在审视明台,“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那我也不会搬出阿蓁的”他开着玩笑
于曼丽缓缓扬起唇角,“好”
此刻,教堂的钟声响起。
明台温煦地笑着。
街灯灿烂,雪景如画。
他们并肩走起来,步子很慢,拖着月光的清辉,带着满鞋底的碎雪,心境清澈,竟如流冰春水。
街心挂着两幅巨大的电影海报,《花木兰》和《白蛇传》。明台问:“你喜欢看电影吗?”
“还行。”
“这两部如果要你选,你选哪一部?”
“你猜,我会选哪一部?”
“当然是《花木兰》了,你是巾幅不让须眉。”明台面有得色。
于曼丽看着两幅海报,歪过头看他,眼里闪着五光十色的霓虹,她轻声,“不,我会选《白蛇传》”
“为什么。”
于曼丽翘起嘴角往前走,不回答。
明台追过去,吵吵嚷嚷的想让她说清楚。
一股沁人心扉的梅花香气飘来,他们仿佛进入了幻想中的香雪海。一株梅花树在巷口绽放着花朵和清香。
“梅花巷。”于曼丽站在梅花树下,她的大衣摆在风雪中飘扬,露出了与平常的妖娆妩媚不同的笑,一脸恬淡温婉。
“喜欢梅花吗?”
“喜欢。”
“我替你摘几枝。”
“我要最漂亮的那只。”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明台跑过去,攀上树枝,很快替她摘了一束梅花来。
“送给你。”明台说。
她拿在手里,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香气,说:“放到房间里,香气能持续几天呢。”明台心里想着一句话,好花枝今宵伴着玉人眠。自己为什么不是这枝梅呢?
“先生,这花是卖的,不是送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可爱小女孩,猫着腰,搓着手,从街面上的花店里跑出来。
“你讹我吧,小妹妹?这花可是我亲自从树上摘的。”明台夸张地比画。
“您看,先生,这里有牌子,我不讹您。”小妹妹用手指了指一块竖在花店门口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六块六角钱,任摘门前梅花一束。因为夜晚街灯暗淡,小木牌被树影给遮住了。
“先生,六块六角钱,大过年的,您图个吉利,六六大顺,祝您明年风调雨顺,开张大吉。”小女孩说得很认真,没有半点谄媚的样子。
明台自嘲地张着嘴望望天,六六大顷?开张大吉?
抿于曼丽撑着腰笑得止步起身,自然、开心、纯甜。她不设防备的大笑笑,就像一面透明镜子,直照到明台软软的心窝里去。
明台的心跳得厉害。
“好,六块六角钱。”明台掏出法币来,给花店的女童,说,“过年好,算给你的压岁钱了。”
小女孩拿了钱,欢喜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说:“谢谢先生,谢谢小姐。祝你们恩恩爱爱,早生贵子。”
“去!”明台脸皮薄,轻喝了一声。
小女孩跑开了。
“现在的孩子,真会做生意。”明台说。
“我倒蛮喜欢这孩子,不像我们始终都藏着。”
这句话,让两颗心都静默下来。
雪花洒落在青石板上,化为冰水,雪和水不分彼此地渗透成一片,明台感觉此刻踩在足下的冰雪水,朦胧得仿佛他与她之间的缠绕状态。既随手可触,又不知方向。
“时间不早了。快走吧,你大姐他们一定等着呢。”
“我看你是想见蓁蓁吧”明台笑她
“是又如何”她也不反驳
“家里可还有我大姐呢,你不怕她问你什么?”
“怕什么,我本来就是港大的学生,这次小叶子在上海过年,我一个人在香港无聊过来陪陪她,有什么好怕的”
“嘿,你连理由都找好了”
“难道要像明大少一样,什么理由都不找?”
“我可不是明大少,我是明家小少爷!”
两个人嬉笑打闹,欢欢喜喜的往明公馆走去。浑然不管自己的一番作为,会让上海有多大的变故。
前方,是灯火璀璨的家,而后方的黑暗,就交给那些已经习惯沉于黑暗的人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