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殷家变卖家产的事几乎整个县的人都知晓了,因为殷尚和他爹把县里的铺子和外县的铺子全都盘出去了,可能急着用钱,盘出去的价钱都不高。
更令人震惊的是,殷尚把县里的大宅院都卖掉了,那座大宅院在县里可算是独一无二的,听说卖给了外郡的大财主,连院子里下人都一起卖掉了,那位大财主不需添置任何东西就搬进去住了。
殷尚的两个妾一出牢狱就从家里拿出值钱的首饰和衣物跑了,不知去向。县令在牢里病亡,他的女儿也就是殷尚的夫人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狱,又听殷尚说即便能出狱,他也会穷得与叫花子差不多。县令的女儿想到以后要过苦日子,实在无力承受,她爹死后两日,她就撞墙自尽了。
也就是说,殷尚只带回由妾生的还未满周岁的儿子和一位跟随他十几年的随从,回到了杨柳镇殷家祖宅,连个女人都没带回。
县令家的财产被知府大人带着人来亲自查封,听说抬出十几箱值钱的物件。殷尚虽没死,但要交那么多罚金,也相当于揭掉了他几层皮。
接下来几日,他家又在忙着卖田卖地,几百亩田地可不是那么好卖的,毕竟有钱的人少而穷人太多,只有地主和一些做买卖的东家才买得起。如此忙乎了一阵,他家还剩一百多亩田没卖出去。
后来大家才知道,殷尚要上交二十万两银子才得以抵罪,期限为一个月,否则他还得蹲大狱。因还有一百多亩田没卖出去,而家里还有那么些人吃饭穿衣,总得留些银子过日子,所以他们家商量着让殷尚他哥拿些家产出来。之前卖的是殷尚和他爹的,并没有动他哥的。
他哥可不会把分得的家产全拿出来,家有一妻二妾以及六个孩子要养呢,他哥只给了两万两银子。
其实他哥还有两万两银子以及八十多亩田和二十多个铺子,但殷家分家多年,他哥虽和他爹住一个大院子里,但也是一家住前院一家住后院的,各家吃各家的,钱财与家产都是各管各的,他哥愿出两万两银子已算是慷慨解囊了。何况他哥有一妻二妾和六个孩子要养,待孩子长大又要分家,各自分的也不会太多,再也不会有之前的那般风光了。
有了他哥出资的两万两银子,殷尚终于在月底交齐了二十万两银子。可盘算着家里仅剩的那点家产,他真不知该如何度日。他从小过惯了富贵日子,想到往后要精打细算,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他是想想都觉得了无生趣,但他没有勇气去死。
殷尚这些日子被他爹娘骂得够呛,又被他大嫂嫌恶与挖苦,再加上之前蹲牢狱和心里压抑憋闷,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不修边幅,以前那张丰神俊逸的脸变得土灰土灰,头发也没心情好好束着,几缕头发经常散落下来。
这一日,夏日炎炎,他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不修边幅的模样来杨富贵家喝酒,因为杨富贵买了他家几十亩田,他心存感激便来感谢,想到自己没啥朋友,也只能来杨富贵这里诉诉苦了。
杨富贵以前一直巴结着殷尚,不敢与他实打实说心里话,如今两人皆平民,家产也差不多,他一喝起酒来便啥都敢说了。
“殷兄,你说你和你爹这两户合起来也就剩一百多亩田和不足千两的银子?哎哟,如此说来,你也没比我富裕多少,也就是多一住阔气的大院子而已嘛。”
殷尚已喝得半醉,口齿不清地说:“大院子还是我父兄三户的,可不是我一人的家产,穷就穷吧,但也不缺衣少食是不是?可我爹娘和我大嫂就是不饶我,整日喋喋不休地骂,骂我败家子,骂我咋不去死,你说这样的家我还待得住么,简直就是要逼我去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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