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的晴阳照进屋内,一派清明的暖意,叶子仪一边翻看几案上的卷帛,一边不时抻着脖子向外望去。
院落里清静得连鸟都没有一只,叶子仪看了几回,忍不住对屋内的一个婢子道。“去看看美姑子回来了没有。”
“是。”
“母亲不必担心了,美姨那么大的人了,不过是出去几百里接几个人罢了,你做什么弄得好似她去做了什么大事似的?”正在帛书上写批注的阿福看着心神不宁的叶子仪,眉头直皱。
“大兄说得没错,娘亲你担忧他们他们也是要走着回来,你不担忧,他们还是要走着回来,何必忧心呢?不是都有人报了平安么?”挨着阿福坐着的永忆嘟了嘟红艳艳的唇,眨巴着大眼道。“放心吧,该是很快便要到了。”
“我知道,只是看不见他们,这心总是悬着,难受得紧。”叶子仪放下手中的绢帛,站起身来紧了紧身上的杏色白狐毛披风,缓步走到门口,斜倚在门边望着院门发呆。
素白的小手轻捂着胸口,叶子仪直觉得心跳得厉害,她紧紧地盯着院门处晃动的蜡梅花枝,一颗心如何也无法平静。
自打昨晚听了巫桀的话,她几乎一整晚都没有合眼,便就那么抱着公子成,生怕他一眨眼便会不见了。
因为她更改了他的命数,到底更改到了什么程度了呢?法事过后,他们还有几年美满的日子?
公子成……
他从小便没有过上几天美好的日子,长大了更加艰难,这样的他,偏偏又遇上了个不着调的她,她的公子成因着她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煎熬?到头来她还要分去他的寿数,便是与他同死,她也不能甘心。
叶子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极慢地吐了出来,她黑亮的眼睛带了一丝泪光,头慢慢抵在了门框上。
她这一生,面对他总是进退两难,进,怕因她的缘故伤了他,退,又怕失去了他,满满的舍不得,她退了一次,退得体无完肤,肝肠欲断,好不容易以为是忘了以往,到最后却是连见他都没有勇气。
他的出现,让她无所适从,却又无比幸福,公子成,他给了他自己能给的一切,可她却始终有所保留,如今,她似是想通了,想透了,事到临头,终是不能从容面对,还是如从前一样,下意识还会想逃。
可是,她还不够无私,还贪恋和他相处的时光,哪怕多一分,多一时也是好的,她的怯懦自私,如何与他相配?明知他失去她活着也是苦的,不能与她相伴,活得再久也是真的如同走肉,她怎么舍得?
唉……巫桀说的是对的,一切只能交给上天,上天要他们生,他们便生,要他们死,他们便死,不用来回计较,不用日日惶然,生,便在一处,死,便同一穴,这才是好。
“踏踏踏踏……”
急切的脚步声从院门口处传来,叶子仪站直了身子,望向那院门,就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仆人跑到院门处,与守门的青衣人说着什么,紧接着那青衣人疾步走进了院内,隔着三丈多远对着叶子仪一礼。
“夫人,阿美嫂子回来了。”
叶子仪大大地松了口气,急问道。“真的?太好了!他们人在哪里?媚娘呢?”
“媚娘等人在客房歇息,那传话的小厮说,蛟蛇已经抬到了大巫院中,水桶那么粗,足有七八丈长,是个庞然大物。”那青衣人抱拳低头,却是难掩惊讶之意,他稳了稳情绪道。“王上已经过去看了,夫人且等大巫吩咐吧。”
“好。”想到那灵蛟的尺寸,叶子仪禁不住有些腿软,七八丈长,那是得有二十多米啊,这哪里是蛇,分明是恐怖片里才有的怪物啊,怕不是能吃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又一个小厮模样的仆人跑到了门口,紧接着,另一个青衣人进了院子禀道。“禀夫人,王上使人传话来了,让夫人马上准备,上丹霞山。”
“上山?”叶子仪虽然不太明白,却也不敢耽搁,转身进了屋子,吩咐屋内的婢女拿出了事先备好的包袱。
阿福和永忆在屋内看着她忙活,两兄弟互看了一眼,上前对叶子仪道。“母亲,我与永忆一同去看看那灵蛟,一会儿同父亲一道走。”
“想去看便看看吧,别给吓到了。”叶子仪走到一旁的屏风后取了两件小斗篷给两个孩子系好,叮嘱道。“你们先远远看一眼,若是不吓人再近前去看,别勉强自个儿,知不知道?若是吓得晚上尿在了榻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知道啦,娘亲真啰嗦。”永忆皱了皱鼻尖,撅着小嘴儿道。“我都五岁了,怎么会怕?”
“知道你长大了,长大了更要懂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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