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吃多少?”公子成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叶子仪却敏感地查觉到,他生气了。
“万不得已,吃半粒保命。”叶子仪咬着唇偷瞄了公子成一眼,很是小心地道。“阿成,我只是想……”
“不要说了,吃罢。”公子成面无表情地舀起一勺粥送到叶子仪嘴边,看着她吃完,又舀了一勺,声音依旧温和,可叶子仪知道,他在生气。
默默地喂完了叶子仪,公子成拿出汗巾给她沾去了嘴角的粥渍,淡淡地道。“你肚子空了太久,宜少食多餐,一会儿再食一碗。”
叶子仪点点头,小心地瞄着他道。“夫君,你生气了?”
公子成沉默了会儿,站起身来拿着粥碗走出了大殿,将那玉碗交给了外殿值守的婢女,慢慢踱了出去。
靠在榻上的叶子仪看着他离去,直觉得胸口一阵堵闷,她低下头去,小手抓紧了身上的墨绿色锦被。
他会明白她的苦心么?
她对这场婚礼的期待,她想要做最好的自己的心情,他会明白的吧?只是两粒药而已,不过是会少几日寿命而已,他会谅解她的,是不是?
抬袖轻轻捂住了脸,叶子仪拿衣袖沾去了眼角的湿痕,透白的面颊越发苍白得没有生气。
大殿外,公子成缓步走下石阶,慢慢踱到了菊田边,仰望着明月,他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抬手从怀内拿出了阿福给他的玉盒。
玉盒在月光下散发着清润的莹光,与公子成玉白的手掌相衬,如同一体,他修长的五指将那玉盒一握,黑沉的眸子望向空中的明月。
“那是龙江巫族的巫药吧?”
媚娘清媚的声音忽然响起,公子成侧头看向她,把那药盒一递,沉声道。“阿福自大巫处求来的,你且看看,合不合用?”
“龙江族的大巫最擅制药,能求了来,想来也是看着勇的颜面。”媚娘接过那玉盒,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是个好物件儿,也是虎狼药,巫族续命之药,多是夺此施彼,这药,也是如此罢?”
公子成没有答媚娘的话,只是肃容问道。“子仪依法服食,无碍吧?”
“这……”媚娘眉头一蹙,想了想道。“此法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用得好。”
“怎么说?”
“齐王,我便这么说罢,便是你舍了命救阿叶,你若死了,她也活不长久的。”媚娘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你知不知道?你来之前,她已为自个儿备下了墓穴,取了你的衣冠陪葬,她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你拿自个儿的性命去换她的命,她绝不会独活。”
“她不知,自然无碍。”公子成望了眼灯火明亮的寝殿,低声道。“子仪不能再等下去了。”
媚娘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去,握着玉盒的手微微发抖,眼中隐隐有了泪光。
“既是能续她的命,死又何妨?”公子成唇角微扬,回头接过媚娘手中的玉盒,对着媚娘略略一拱手道。“子仪多年来有劳相护,成,在此谢过。”
媚娘一惊,赶忙侧身避过,屈身还了一礼道。“媚娘一介庶民,当不得王上的礼,阿叶是我恩主,护她是媚娘份内之事,不必言谢。”
“既如此,便谢媚娘之忠义罢。”公子成说罢,微微颌首,将那玉盒收入袖中,转身大步向着寝殿而去。
媚娘站在原处,面上一片凝重,她回过头很是不快地对菊田旁一株桐树后的人影道。“如何?你可满意了?”
那树后的人慢慢走出,到了明亮处站定,对着媚娘双手一揖道。“有劳媚姨相助。”
“你这孩子,怎的连自个儿父亲都算计?这一回累他受剜肉之痛,真是不孝!”媚娘瞪了还在躬身行礼的阿福一眼,无奈地道。“唉,也不知那药能不能拖到寻得巫桀,若是寻不到他,药也用完了,可就要出大事了。”
“我问过龙江大巫,巫桀此人行事乖张,与别不同,却极是喜好收藏奇珍药材,异兽地宝,他曾在九鹿山寻过药材,顺山而行,该当是能寻得到他,只要能见他一面,我便能使他自个儿来救母亲。”
阿福说得自信满满,媚娘看着他撇了撇嘴道。“阿叶生了你这么妖孽,真不知幸是不幸!你到底瞒了他们什么?难不成,那药不用和血也能续命?”
“媚姨真会说笑,若无心经之血,何以延寿?”阿福背着小手,慢悠悠地往前踱了两步,望着那寝殿道。“经此一事,父亲母亲定然再难分离,母亲再若要寻那俊美男儿把酒论事,想必是不能了。”
月光落在阿福白皙的小脸儿上,直映得那带着傲气却又稚嫩的颜面如有盈光,美得如同上好的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