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有细作也好,有高人算计她也好,那人成功了,这些人一定已经引开了阿美她们,没有人会知道她的下落了。
叶子仪正想着是什么人绑了她,忽然有人把块汗臭的麻布巾蒙在了她眼上,紧接着,一块带着腥臭气的布条便勒上了她的嘴巴,舱中的人拿麻绳绑紧了叶子仪的手脚,拎着她丢进了船舱的角落。
小船很快靠了岸,叶子仪朦胧间只觉得自己被人扛着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紧接着又是一轮马车的颠簸,直是颠得她五内俱裂,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叶子仪被一阵争吵声惊醒,迷迷糊糊间,她分辨出了那两个争吵的声音,是蒙公,和贞夫人。
贞夫人似是气极了,她尖声嘶吼着道。“若是不将这妖妇交与太后,平儿的封地就没了!没有封地,我与平儿到何处安身?”
“那又如何?把她交与太后,你这妇人疯了不成?她身上的大秘密,哪里是一座小城可以换来的?真真愚蠢之极!”?蒙公低吼了回去,沙哑的嗓音听得叶子仪直起鸡皮疙瘩。
“我蠢?是,我是愚蠢,我是愚不可及才会从了你这老朽之人!如今害了我的平儿没了封地,你便是祸首!”
贞夫人声音中带了几分绝望,她哽咽着,歇斯底里地对着蒙公尖叫着,震得叶子仪耳膜生疼。
“姜贞!你莫以为有了几分功劳便可以在老夫面前放肆!惹恼了老夫,先取了你那病儿狗命!”
“蒙氏!你、你敢!”
这一声叫唤,引得屋里的婴儿一声啼哭,那哭声虽然微弱,却是止也止不住,贞夫人低声啜泣着拍哄着婴孩,那孩子却是越哭越大声,没一会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砰!”
突然而来的重物坠地声吓了叶子仪一跳,那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直是再没了声息。
“啊!平儿!平儿!我、我与你拼了!”?贞夫人近乎疯狂的声音充斥着绝望的狠意,叶子仪虽然眼睛被蒙了,却也大略猜到了身边发生的事,她只觉得一阵惋惜,暗自叹了口气。
‘呛啷’一声,宝剑出鞘的铮鸣猛然响起,随着一声闷哼,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叶子仪闻着鼻端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息,不由得眼中有了几分湿意。
贞夫人死了。
和蒙公合力算计她,最后,这个女人没有了价值,自然会被蒙公舍弃。
她还真是贪婪又愚蠢,和蒙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如果她还如从前一般哄骗着公子成,也许下场还不至于这样凄惨。
“把这贱妇和她这病儿扔出去!丢进江里!”蒙公明显体力不支,说话都带了重重的喘息声。
他话音一落,屋里立时响起一片忙碌走动的声音,有奴婢似是在擦那地上的血迹,竹制的刷子一下一下地刮着地上的木板,听得人寒毛直竖。
叶子仪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听着屋里的动静,直到那血腥气淡了,忽然有人把她提了起来,走了几步,又将她往地板上一丢,直磕得她头晕眼花,她依旧紧绷着身子一动不动。
“看看她死了没有,若有气息,泼醒她!”
蒙公极不耐烦地吩咐了声,叶子仪就觉得有人在她鼻下试探了下,她还来不及决定是不是要‘醒来’,兜头一盆冷水便泼在了她身上。
十月的江水,已是带了冻人的寒意,叶子仪低吟一声,身子缩了缩,慢慢地扬起头来。
“呵呵,荆姬,你可还记得老夫否?”蒙公言语间满是得意,他坐在屋内的一张高榻上,捋着白胡俯视着地板上狼狈的叶子仪,眼中一片精光闪过。
“你是……谁?”叶子仪的声音透着虚弱,她略略扫了眼蒙公所在的方向,无力地往地上一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得蒙公眉头一皱。
“荆姬,你看清楚老夫的模样!十年前咱们可是见过面的,你可还记得当年冀州城外十里亭中与你父亲送别的梁人蒙泰么?”
蒙公声音干哑地一笑,捋着白胡道。“当年你父寻我托孤,要你认我为父,你不会忘吧?”
“十年……”叶子仪半睁着眼,黑亮的眸子瞟向蒙公,嗤笑了声道。“呵,老丈也说是十年之前,那时我还是个八岁的孩童,哪里记得许多?家父交游广阔,一月之中要见上百名士高儒,老丈的名号,小女实实不甚熟悉。”
“荆姬!你!”蒙公给装傻的叶子仪气得不轻,他一拍榻沿,颊上的褶皱抖动着,强忍着火气指着叶子仪道。“荆氏!你自幼便过目不忘,如何会忘记当年之事!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再不老实,老夫必然不会再同你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