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一军统帅,王兄只听命就是。”公子成看也不看公子汤,吩咐徐陵道。“且去安排罢,寻粮的事让梁超带人去办。”
“是。”除陵退出了大帐,营帐里只剩下了公子汤与公子成二人。
憋了半天的公子汤等帐帘一放,立刻跑到公子成身边坐下,急道。“阿成,咱们攻下城池后,都已经把粮仓搬空了,阿超他们去,怎么可能寻得到粮?”
“阿超还年幼,有些事,他不适宜看见。”公子成黑沉的眸子盯向帐帘,低声道。“若攻下城池粮草再难为继,只能以人为食了。”
“什么?!”公子汤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反胃,他张大了眼睛看着公子成声音微颤地道。“阿成,你、你真要……”
“此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王兄以为,这十万大军若败,还能回齐地么?”公子成侧过头看向公子汤道。“凡事尽人事,听天命,若非咱们中途损失了粮船,向氏这些招数也是无用,王兄,若不行非常之事,这十万齐卒,怕是要都葬送在魏地了。”
公子汤想了想了,脑袋一垂,长叹了声道。“莫不是天要亡你我么?”
“如今,只能听从天意了。”公子成站起身来,缓步走出帅帐,他背着双手站在营帐前,一身的玄衣几乎融进了周遭的深夜。
天空很晴朗,月明星稀,夏末的风带着丝丝凉爽,扑在人脸上分外的舒适,军营中很静,听不到人语声,除了远处传来的阵阵蝉鸣蛙声,如同无人之境一般。
公子成抬起头来,望向深蓝色的广袤夜空,看着那天边闪耀的北斗星,眼中慢慢蓄满思念。
自打他的阿叶出了都城,他已经有几个月不曾见她了,从前训练兵士,不能见,现下,却是想见而不得见了。
公子成抬手摸向颈间,抚摸着衣裳下金链凸起的浅浅形状,唇边慢慢浮现了一缕笑容。
“阿叶,等着我。”
夜风吹过公子成鬓边的碎发,拂过他清绝的面宠,天上星光闪动,四野漆然如墨,一切,仿佛亘古都未曾改变。
……
阳光明朗,天清云淡,那晴阳照在平地的营帐上,反射出一片眩目的光芒,直是如同水面。
灰黄色的营帐内,公子成一袭黑衣端坐在几案后,一头黑发散在肩头,面色沉凝地看着几案上的锦绫圣旨,黑沉的眸子中寒芒直如冰剑。
“公子,王上这是要我们去送命啊!”
“是啊,公子,如今王上不拔粮草也便罢了,还说咱们消极怠战,这、这不是逼着咱们去送死么?”
“是啊,是啊……”
……
军帐内站了七八个人,都是血性方刚的汉子,有两个说完已是扼腕跺脚,气得满面红紫了。
“公子,那来宣旨的,是向氏的人,如何发落,还请公子示下!”站在右侧首位的徐陵躬身拱手,言语间已是有了杀意。
公子成把那圣旨卷起放在一旁,对徐陵道。“不必理会于他,兵器粮草清点得如何了?”
“兵器已清算好了,旁的倒也无碍,只是这箭矢……怕是不够了。”徐陵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份帛书双手捧到公子成案几前放下,退回原位道。“公子请过目。”
“公子,那个小吏在外头叫唤了半天了,嚷嚷着让咱们快快动身,他好回去交差,我呸!”一个中年武士大眼一瞪,瓮声瓮气地道。“娘的,真想一剑砍了他!”
“那种小人,理他作甚?杀了他有个屁用!王上还不是得寻公子的不是?”那武士旁边的一个青年汉子一撇嘴道。“咱们这仗,打得真憋屈!”
“也罢,我去会会这小人。”公子汤站起身来,沉着脸走出了营帐。
“好了,都下去协管各营,准备明日拔营前往泗城。”公子成挥了挥手,眉头微皱。
“是。”众人拱手退下,正在这时,一个传令的小卒匆匆地入了营帐,向着公子成一拜。
“公子,营外有个自称叶氏的少年请见,此人押了不少货物,说是来给公子送粮的,小的们不知如何处置,请公子……”那小卒话未说完,公子成‘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也不看那小卒,疾步向外走去。
营帐外马嘶人声,军卒们正有条不紊地左右调度,见到披发而行的公子成,兵卒们纷纷躬身行礼,公子成也顾不得理会众人,直直地向着营地外围的木栅门快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