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走去。
马上新年了,天空也难得的晴朗少云,冬日的风扑面不寒,便就这样静静地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特别的让人心情舒爽。
低着头随在公子成身旁,叶子仪拽紧了披风,眼睛只看着地面油亮的青石上曲折缓动的影子,慢慢走着,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一直走到梅林边,公子成忽然停了下来,他漆黑的眸子看着那殷红的花海好一会儿,低声道。“这片红梅,是我母亲当年种下的。”
什么?
叶子仪抬起头来看向公子成,他的侧颜很美,也让人觉得有些遥远,阳光打在那黑亮的发上,直似是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这样仰视着他,竟是有些让人无法直视。
看到他黑眸中略带落寞的眼神,她抿了抿唇,没有回话,目光落在那一树树开得艳丽的梅花上,直觉得同样有些刺眼。
“三年前,我一战成名,后来,梁王便将母亲的公主府赐予了我。”公子成顿了顿,看着那似是远接天地一般的红色花海,淡淡地道。“荆姬,我很欣慰。”
“公子……欣慰什么?”叶子仪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仰头看向公子成,这梁王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他母亲的故居赐结了他,这事儿有什么好欣慰的?便是不赐给他,他也可以住在这里吧?
“你当日离去,不曾将那物什送去魏国,你的情,我记着。”公子成说罢,转眸看向叶子仪,墨黑的眼眸中带着浅淡的温情,清晰地映着她纤柔的影子。
看着他眼中自己的身影,叶子仪心直是漏跳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垂下了眸子,没有开口。
当年没把公子成杀公子宁的事捅出去,也没把那信物送去魏国,那个原因,还是不要说了吧,要是他知道了实情,弄不好公子成要气到吐血,他这么特意谢她,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公子,其实……你不必与我说这些的。”叶子仪往前移了一小步,挣脱了公子成的手,捂紧了披风看着那艳红的梅林道。“我只是个妇人,不懂公子在欣慰什么,当年离去只是一时意气,与旁的无关,至于那信物,公子也不必挂怀了,我出了齐地,便把它弃了,放心,不会有人找到的,过了这么多年,便是找到,也没什么意义了。”
“荆姬,我会善待于你的。”公子成望着叶子仪的侧颜,有一瞬的恍惚。
此时阳光正暖,照在叶子仪透白的面容上,如映冰雪,她长长的眼睫微垂着,朱唇点绛,蛾眉如画,衬在那一树一树的红梅前,竟是如同凡间仙子,仿似不是尘世中人,美得那样轻灵虚幻,如同烟雾般飘渺。
“公子给不了我想要的。”叶子仪望向远处的天空,轻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公子,你给不了阿叶。”
善待,是远远不够的,她要的,阿福要的,不止是善待而已,如果他连她都护不周全,如何能让阿福顺利地长大成人?他的姑姑,不会允许阿福存在,他的姬妾,不会容下他们母子,单凭着他一时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善待,真的是很无力的一个词。
“荆姬,除去夫人之位我不能应承,你想如何,尽可于我说来。”公子成上前拉过叶子仪的手,那低沉微靡的声调带着少有的情意,真真能融化人心。
叶子仪转眸看向公子成俊逸的眉眼,黑亮的瞳子中一片清明,她浅浅一笑,温柔地道。“公子今日能如此与我说话,我很高兴,荆姬心狭,公子且容我想一段时日吧,待我想通了,明白了,也就能安心地留在公子身侧了。”
当年的事,如今她也不想再追究了,这个人,无情是无情,却是胜在够坦白,他这样行事,她也隐隐放下了心中那结,也觉得没必要再纠结那一次酒醉后的疯狂了,这个人啊,相处久了,真是很容易让人爱上,只是……
她不能去爱罢了。
“好,我给你时日去想,你几时想通了,我再行贵妾之礼迎你入府。”公子成说罢,牵起她的手,淡淡地道。“走吧。”
“是。”他竟然还记得他们没有行过礼?叶子仪有点儿惊讶,忍不住侧头去看他。
公子成一如既往的容色冷淡,只不过现在的他,那清冷的面容上透着一种少有的放松,叶子仪有点儿怀疑自己看错了,她仔细地看了又看,却是怎么看他都与平常有那么一点儿不同,便就那神态,相较他过往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是和蔼可亲了。
“这些,是魏地的名品,名为红玉,这一片,是齐国的柳上缨,朱砂红,那边是……”公子成边走边给叶子仪讲解,叶子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却是没觉得这一片一片的红色花海到底有哪里不同,只得跟着胡乱点头,稀里糊涂地一点儿也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