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成捏了捏眉心,淡淡地道。“他在何处?为何不在殿内侍候?”
“叶先生他……不是被公子罚跪了么?现下正在殿门前,并不在殿中。”拂右有些疑惑地觑了公子成一眼,答得很是仔细。
“什么?他跪了多少时候?”公子成没想到叶子仪竟然真的跟他杠上了,闭了闭眼道。“叫他进来。”
“这个……公子,他……他跪了三个多时辰,晕了。”拂右也很无奈,叶子仪自打跪地不到两个时辰就晕了,因着是公子罚的,他也没敢惊动公子成,却没想到,这公子一醒来便是问这小子,倒是有些不好交代。
“罢了,我去看看。”公子成说着,揭开被子便要下榻,却给拂右拦住了。
“公子重伤未愈,还是属下……”拂右正拱手的档儿,公子成已经穿好了鞋子,冷着脸朝着幕帐走过来了,拂右一愣,忙上前道。“公子,外头寒气太重,还是属下去罢。”
“取姜汤来。”公子成吩咐罢,人已经撩帘出去了。
“这……是……”看着那晃动的幕帐,拂右挠了挠脑袋,不解地自语道。“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这叶先生如此着紧?不过一小儿而已,还亲自前去?”
步出大殿,公子成径直向着虚掩的殿门而去,推开殿门,深蓝色的夜幕下,借着月光寻到院中那个缩作一团的纤细身影,他顿了顿,上前弯腰抱起了她。
叶子仪很轻,小小的身子传来的冰冷温度,隔着衣裳传到了公子成身上,看着她那冻得青紫的小脸儿,公子成闭了闭眼,大步走进了寝殿内。
把叶子仪放在了矮榻上,公子成站在榻边静静地看着缩作一团的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微微倾身拂去了她颊边的发丝,公子成带了些许无奈地低声道。“我该怎么处置你?”
“啪!”
鹤灯爆出一朵灯花,殿中火光一闪,又回复了原样,没有人回答公子成,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一声极轻的叹息缓缓回绕。
……
叶子仪是在一阵阵的暖意中醒来的,一睁眼,看到眼前明黄色的灯火,她知道这一回她赌对了,公子成没有让她冻死,罚她的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轻轻侧了侧身,她习惯性地看向那大榻,却没见到公子成,正奇怪时,忽然听见一阵响动,却是公子成从那墙角的小门出来了,那小门连着浴殿,不用看她也知道,公子成是刚沐浴回来。
径自走到大榻边坐下,公子成看也没看叶子仪一眼,他披着一头墨黑半湿的长发,拿了卷竹简倚着床柱看了起来。
公子成不说话,叶子仪可不能不说,好歹也是在人家屋檐底下,叶子仪还没蠢到要任性耍脾气给自己找麻烦的地步。
“公子……”叶子仪咬着唇,翻身撑着身子抬起头来,小心地唤了一声。
那边公子成没理会她,依旧是一脸的冷清,眼睛放在竹简上,好像没听到似的。
“多谢公子。”叶子仪也没期望什么,老老实实地道了谢,垂下眸子等着公子成回话。
公子成还是没有说话,跟个木头人似的,举着那竹简一动不动。
“公子,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叶子仪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简直是无辜透了。
默了一会儿,公子成淡淡地道。“你有何要事不可久留?”
“啊?”叶子仪很无语,公子成还真够八卦的,人家的私事他这么关心干嘛?想了想,她低声道。“为报恩。”
空阔的大殿内,灯火冉冉,不知昼夜,叶子仪盘坐在矮榻上,围着被子,快速地搜罗着脑中关于荆妩的记忆,终于找出一条适合编故事的,那关于报恩的故事,也是没一会儿就出炉了。
公子成没有说话,叶子仪垂着眸子缓缓道。“我幼小时,因着家贫,父母常常居无定所,有一年,父亲病重,母亲无奈,便去求我那些亲族,可是都无人理会,后来父亲病得越发重了,母亲有一日遇到父亲的一位旧友,是他给了母亲银两,才能请了医者来看。”
顿了顿,叶子仪苦笑道。“只可惜,已经晚了,父亲还是走了,那时候我在外求学归来,家中一贫如洗,我父亲那旧友时常接济母亲,所以,母亲和我才能一直不曾少了吃喝,后来,我到十二岁上,那人出外游历,我们也失了依靠,再后来,母亲去了,家中便只留下了我一个……”
虽然说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叶子仪心里也颇为难过,毕竟是曾经在这身体上经历过的记忆,重过一遍,也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般,荆妩记性极好,当年的一点一滴都不曾忘,却是更让人感同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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