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白音止瞠目,气极反笑,“你竟为了这贱人以死逼迫为兄?你还没清醒吗?她根本不……”
他眼瞳赤红如弦月,“你若执意伤她,我就自刎!”
白音止脸色怒红,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剜我一眼,恨意滔滔燃烧,还是不情不愿下令:“鸣金收兵!”
厮杀就此戛然而止,西泽军仓惶撤退,遍地都是狼烟滚滚,断剑残戟,夕阳照在战场上,满地斑驳血红,不知何处是血,何处是残阳,眼前如幻金色的纱。
“阿夙,我还会回来。”他临去前,恋恋不舍回眸。
寒风吹翻他祭白的衣袖,上面的血迹像妖娆红梅,那不经意的回眸,动荡我本该麻木的心,他说的没错,我还爱着他,但我分得清,那是阿夙的执念。
我望向华予,长发随风掠过我的眼,似暗夜幽柔,我告诉自己,我是他的夙儿,不该为主君动心。
这场战争草率结束,我失去了给子宴报仇的机会,不知此生,还能不能为他报仇?营地上只剩我们三人,战旗颓然倒在血泊中,火光还在夕阳中泛起硝烟。
娘亲意味深长看一眼华予,柳眉紧紧颦蹙,似是无限厌恶,“你这些年假死在外,就是和他私定终身吗?”
我低头认错:“娘亲……求求你放我跟他回家罢。”
猝然一道寒光掠过,我来不及阻止,华予皱眉痛哼一声,胸膛血如泉涌,她利落收剑,杀伐果断。
他的衣襟顷刻染红一片,那些温热的血,溅上我的脸颊和眼睛,我难以置信地颤抖,脑中空白晕眩,我抱着瘫软的华予,跪在地上,仰头哭吼:“为什么!”
她冷眼俯瞰着华予,露出嗜血的笑容,似是重逢万年的宿敌,这样残暴的明徽神,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失声痛哭,捂着他流血的胸口,要施法止血。
“上仙失心疯了,囚起来!”娘亲一声令下,周围的兵将持剑蜂拥而上,每张面孔,都是陌生可怕的。
莽莽黄沙漫天狂舞,风雄浑低吼,华予蹙眉,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唇角血迹蜿蜒,平静地瞠目,不甘心地瞪着娘亲,兵将拼命抢我,将我拖出他的怀抱。
他是京妖族的君王,她是九重天的神官,我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但就算再无辜,也要受到牵连。
“娘……求求你……放我们走罢!”我歇斯底里喊着,可她至始至终,只是冷眼旁观,也不曾看我一眼。
我涕泗滂沱,疯癫挣扎着,长发如蓬草凌乱,像濒临灭绝的困兽,而我依恋的生母,正在拆散我的窝。
“华予……华予……”我在泥泞中咆哮踢打,妄图挣脱兵将的禁锢,华予含着泪,唤道:“夙儿……夙儿……”
风沙吹乱他的鬓发,他狼狈地向我爬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被娘亲残忍踹开,我登时心痛欲裂!
我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的……胸膛里血气翻滚,我咳出一口黑血,昏厥倒地,眼前有人踏马而来……
离别来得太快太狠,我就像无根的浮萍,颠沛流离半生,寄托在华予这片荷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