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而我这瓢弱水掺了辣椒放了醋,堪比胡辣汤,可谁让我重口味呢,唉……
翌日清晨,我被诵经声吵醒,伴随木鱼哒哒,是隔壁佳颂带着珞帕尔在做早课,我推开门迎进夏风……
风沙送来典雅檀香,两列彩幡招摇,曼珠沙华迎着风婆娑而舞,天幕碧蓝如洗,灵鹊在菩提树上跳跃。
“夫人请用茶。”侍女递上一盏香喷喷的酥油茶。
我接过喝了一口,含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扬起素净的脸庞,脆生生道:“小奴茑萝。”
我细品这两字:“人如其名哪,《诗经》有云:茑为女萝,施于松柏,茑萝,你可愿领我去逛逛?”
她像只欢脱的黄鹊,带着我逛佛室经堂神殿,桑那家堪比大型寺庙,最后我们停在莲畔灵泉,眼前是一尊白石神女像,披着深红袈裟,慈眉善目,超凡脱俗。
我越看心境越平和,惊叹道:“这是哪方神仙?”
茑萝掩口笑道:“这不是西天神仙,是我们沙蜃供奉的……算个凡神罢,名唤曼丹神。”
和人间的妈祖相似,我兴致勃勃道:“愿闻其详。”
“传说三千两百年前,沙蜃由曼丹女王掌权,她黩武好战御驾亲征,沙蜃疆域空前辽阔,可惜她死于王室内部叛变,从此沙蜃国解体,现在是诸侯轮流而治……”
我听得愣神,“难道她没有子嗣,可以承袭么?”
茑萝嘟着嘴思索:“没有,她死后尸骨都不知埋在哪里,我们都信奉她,无论魂归何处都能保佑子民。”
我仰望昔日的女王陛下,感慨万千,她这短暂的一生都在做着男儿的功绩,铁血红颜,命薄如纸啊……
“不说这个了。”茑萝弯起月牙眼,兴致勃勃拉着我的手摇啊晃啊,“说说你们那边罢,听说西泽的男子都长得斯文白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是不是真的呀?”
呃……我想起娇滴滴的宁舟,点点头,见她涨红着脸语无伦次,又想起霸道独裁的主君,“也不都是。”
我捋着并不存在的白须,高深莫测道:“譬如我家主君,他看似谦和有礼,谈吐风雅得宜,其实道貌岸然倨傲任性,只有他欺负人的份,没有他吃亏的时候。”
茑萝歪着头,莞尔道:“就是你们汉人说的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驭夫真是门高深的学问哪。”
我顿时满面羞烫,讷讷道:“他只是我的上司……”
她满面兴奋,用蹩脚的汉语道:“我知道我知道!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中款曲窃玉偷香对不对!”
看着她懵懂天真的眼神,我不忍辩驳,点点头。
远方菩提树翠叶窸窣,阿靳一袭玄衣坐在草丛里,蓝尾孔雀拥簇着他,他宠溺微笑,伸手替它们梳羽。
我一时看痴,刹那间冒出一个想法,主君年少时也是这般明眸皓齿罢,像活泼的小狐崽,英气挺拔。
“我本来想等阿靳成年,可还得等四五百年,到那时我都人老珠黄了,他还青春正好,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