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惊扰神明,可她执意登台,奔赴一场吉凶未卜的征程。
风雪纷扬狂舞,主君正拈香拜神,错愕望向我们,侧颜映着温暖火光,说着唇语:“外人不得涉足。”
九九八十一层石阶,雕着凶神恶煞的蟠龙,帝姬就像踏往不归之途,银发徘徊风中,紫袖汹涌鼓动。
“我本可与良人厮守,却要受生离之苦,我本可陪伴女儿成长,却要这些年母女分隔,我想知道这永世孤苦的诅咒究竟何时尽,千索氏的孽债究竟何时尽!”
她的笑声清寒高亢,凄厉如鸮,破碎在朔风之中,就像这一刻,她已经等候万年之久。
铜鼎的火焰变得惨绿,狂风拔地而起,刮倒一排排蟠龙旗,编钟激烈碰撞,祭台下,兰湘子化风消失。
帝姬扑灭铜鼎里的火,漫天飞烬中,她顾不得烫,手伸进灰里摸出一枚龟甲,主君难得怒道:“帝姬太冒险了,请灵窥探未来有违天道,还骗我说祭祖……”
她恍若未闻,捧着黑黢黢的龟甲,拨掉上面灰烬,全程像癫痫发作剧烈颤抖,我看她这么笨拙想要帮她,她却推开我的手,抠掉灰烬,眼中冒着幽幽森光。
我不知她事先问什么,但对神明的指示很感兴趣,龟壳隐约瞧见金色伽文,我兴致勃勃凑过去看,北方突兀响起洪亮男声:“微臣符羿,神祭夜来迟请罪!”
帝姬恍恍惚惚,骤然抬头看去,握紧龟壳,眼中两行泪蜿蜒而下。符羿迎风而来,像敦煌壁画中的美男,惹来全场百姓瞩目,他走到祭台下单膝跪地。
帝姬握着龟甲的指尖发白,额间青筋浮现,忍泪忍得很辛苦,但还是当着全场百姓的面,哭得狼狈。
风中白萤蹁跹,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生灵,缭绕在帝姬身边,她眼瞳猩红,“擅离职守,此罪当罚!”
符羿笑靥轻狂,拍掌传来两列侍从,红妆聘礼如江潮浩浩袭来,百姓更加哗然,帝姬惊愕咬唇。
他眼中坚毅如磐石,“微臣一来请罪,望帝姬宽恕臣非分之想,二来求帝姬赐恩下嫁于臣,三来送公主殿下和帝姬母女团聚,阿绫!过来觐见帝姬!”
天幕飞来一只小朱雀,清啼盘旋,百姓瞩目惊呼,那抹红影缓缓降落在帝姬面前,化作可爱女童,两条发辫舞动着,眼瞳和她一样是蓝色的,弯如弦月。
对视片刻,她挽裙跪地,颇有小帝姬的风仪,嗓音纯稚,激动道:“儿臣符绫,拜见大帝姬。”
我细细端详着她,露出阴险的笑容,他们夫妇俩真会生,以后真入我家门做我儿媳,实在不错。
帝姬眼圈绯红,紧紧攥着衣袖,半晌咬唇不语。
百姓中爆发一场骚乱,有人率先质问:“帝姬何时生的公主,为何我等都不知晓,此前也未闻风声?”
符羿见帝姬尴尬沉默,便转头呵斥百姓:“放肆!这是帝姬的个人隐私,也要说给你们知道吗?”
百姓群起激愤:“事关王嗣国之根本,帝姬未婚先孕却育有一女,至于国师,是否该给个解释?”
场面一度难以控制,将帝姬架在舆论上拷问,主君噙笑道:“他可真是好心机,连托儿都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