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相望,正要煽情时,我脱口道:“你怎么又胖了。”
她笑容僵硬,很快回击:“何时跟主君生的孩子?”
重逢是个技术活,显然我们都没能好好掌握。
既然回来,当初亏欠的功课还得补,扬灵很快安排一册厚厚的宫规要我研读,这些都是主君制定的,不准问为什么,也不必深究原因,严格遵守就好。
譬如敬爱主君、以取悦主君为己任、出胥月宫前要向长使报备、不准去勾栏瓦肆、不准跟元姝郡主来往,据说是新婚夜被他休掉的前妻等等,匪夷所思。
不幸的是,三日后我招惹了这位元姝郡主,思来想去只有倒霉二字可解释,事情要说我从御花园的树干上摘走一条青蛇,瞧着肉质肥美,非常适合炖羹。
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在厨房忙碌,那人好像说他最近寒潮背痛,蛇肉祛风除湿不错,再添些姜去味……
正逢画季磕着瓜子进来,“阿夙,听说元姝郡主的宠蛇丢失,找遍王宫无果,非要来我们这搜宫……”
汤勺哐啷落地,我傻傻僵住,她急忙凑过来查看,要帮我销赃,门外闯进一队御林军,如飓风席卷,清一色的银色盔甲,持剑相对,形成密封的包围。
我按住心口的躁动,尽量保持镇静,画季瑟瑟发抖依旧挡在我面前,这回惨了,我预感难以脱身。
传闻中的郡主款款而来,胭脂香风飘荡十里,光影在她裙裾幽柔辗转,她迈进我的视野,却是和想象中差异很大,芙蓉妆容精致,美目凌厉宛若蛇蝎。
都说主君爱她温柔如水,我却没有同感,这平静的江面何时就是风浪迭起,摧个天翻地覆山崩地裂。
“你就是阿夙?”她一开口就寒意逼人,十分不善。
冥冥中卦象呈凶,我预感眼前这个女子将是我毕生的宿敌,窗边烈烈阳光透射,几乎将我的眼睛刺盲。
“是。”我看着她,那些传闻又在脑海中澎湃袭来。
她拨开画季直面我,瞥一眼锅里的蛇羹,顷刻五指钳制住我的下颌,凑在我耳畔道:“你胆子倒很大。”
似霜雪呼啸而来,她的指腹和话语都是窒息的寒,仿佛整个人是冰塑而成,我竟觉得她另有所指。
“敢动我的东西,要尝些苦头才长记性。”她恨恨撇开我的脸,眼中猩红噙泪,怨毒模样如视灭门仇敌。
御林军会意上前,画季不知哪来的蛮力,将元姝推开挡在我面前,满面焦灼,“阿夙是胥月宫的人,郡主就算要拿人问罪,也要经过主君首肯。”
她神思恍惚,眼瞳盈上薄泪,似是被她戳中痛处,笑得如花妖艳,咬牙切齿:“我偏不,你能怎么样?”
我制止画季再辩,“郡主何必这么动怒,我不知情炖了你的宠蛇是我的错,我赔你十条赔偿如何?”
“你再赔百条千条万条,也不是从前的那条!”
她神色狰狞,眼中充血猩红,我不禁怀疑那条青蛇究竟有什么意义,竟能让她发狂至此,正愣着御林军蜂拥而上,迅速将我架住,一路拖到厨房外院。
画季带着哭腔:“阿夙是主君最心爱的宠鸟,郡主若损她分毫,主君怪罪下来,只怕郡主不好交代。”
她眼中怒火更炽,横眸瞥一眼画季,示意御林军将她拦住,不准她通风报信,偌大的庭院只剩悲风呜咽,我们之间隔着虚空,她高高在上,我卑如蝼蚁。
御林军将我绑在雕柱上,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警惕着,她寸寸逼近我,像一团熊熊烈火烧来,仿佛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真是匪夷所思。
“早听闻你的浪名,今日所见果然不虚。”她折辱地掰过我的脸,轻蔑谑笑:“长相狐媚,天生孟浪。”
关于主君带我回宫一事,有很多流言蜚语,从没哪次听着让我这么不堪,那些疑惑很快顿悟,我铆足劲左右挣动绳索,“我没有勾引主君,你嘴巴干净些!”
她笑得癫狂:“你杀我的小藤萝,此罪难逃。”
御林军递上刑鞭,她眼风不动接过,挥挞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我满头热汗咬唇忍痛,绳索上的法术牢牢封住我的灵力,这回真是沦落砧板,任人鱼肉。
她噙着笑似是不够快意,眼见第二鞭出动,我鬓发垂乱,凄风惨雨道:“只怨檀郎太惑心,惹得多情妒,都是我的错,霸占主君的宠爱,才惹来今日祸事……”
她果然鞭势缓滞,怒红了脸,双唇剧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