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千翎轻轻笑了,眼里有泪跌落:“我是爱伦伊斯的人。”
“可他偏偏……从没在意过。即便我惹了那么多麻烦,发了那么多脾气,为了所谓的尊严一次又一次逃跑中伤……明明被我弄得伤痕累累了,偏就是咬牙一声都不吭。”
“每一次恐惧绝望,每一次走投无路,每一次活不下去,都是他保护我、温暖我……从没要求过一点回报。可我呢?我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什么都没有……只会添麻烦,发脾气……惹他伤心……”
她哭得发抖,几乎站不住。
“镜……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分不清仰慕和爱慕的区别……”
她慢慢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
“是他教会我……什么是爱,什么是……毫无保留、不求回报,什么是喜欢珍爱到肺腑里到心尖上,什么是生死不离生世不弃……”
“镜,我承认……我一直很敬仰你,就像爱伦伊斯那么多女孩仰慕着你、追寻着你一样……可那不是爱……”
萧瑟的风卷过,花海波荡,有破碎的花瓣拂起。
千翎的声音很清晰:
“我不爱你。”
天空云雾在涌动,漆黑的夜色无边无际,将白昼吞没。
两个人相对立在那翻飞的花海里,无言的沉默将距离拉至无可触及。
不去看那人苍白的脸色,泛红的眼眸,千翎缓缓转过身去,眼里泪水跌落,说得清晰冷酷:
“爱伦伊斯……残害吟风河谷多条人命,违逆天道行禁忌实验,一而再再而三以卑劣手段伤害小月。黎桑、锦赫、离朔……还有小羽……我重要的朋友亲人皆惨遭屠戮、囚禁,性命垂危、朝不保夕,今生我与爱伦伊斯势必不共戴天。”
漆黑的羽翼在风中泛起寒光,她的背影萧条,一字一句说得轻声,却偏透出股子嗜杀癫狂,叫人寒毛无声竖起:
“若此番小月平安,我亦不愿杀生;若他折损一分一毫,我定要爱伦伊斯血债血偿。殿下既为圣殿圣天使,下次再见面,你我就是敌人了……还请珍重为好。”
不等他反应,漆黑双翼一瞬舒展,肆意扬起一地飞花。女孩再没回头,迎风穿梭而起,化作孤影消逝在云端。徒留那一句寒凉话语、漫天飞花,久久未能平息。
而那白衣少年站在原地,站在一瞬被焚得漆黑焦糊的花海里,满身颓败的花瓣沾染了白衣。
胸口衣襟里月桂徽章在发烫,终归随着女孩的离开,一点点熄灭、冷却了。
他身形摇晃着慢慢跌坐下去,纯白双翼无力垂散在狼藉焦黑的花海,眸色哀凄,像又回想起昔年铃兰凋零的山坡,也是同样残败光景。
那时女孩白裙如雪坐在细雨飘飞的山坡歌唱,怀里抱着绒绒的小狐狸回过头来,映着阳光眉眼弯弯绽开笑靥,双颊小小的雀斑如此可爱灵动。而周身铃兰花连缀成烟渺海洋,铃兰与它簇拥的女孩,阳光与小狐狸,摇曳成他今生魂牵梦萦的光景。
可终是……
再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