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依然原不原谅他,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雕栏帐幔,脂粉客香。苏洛随手拦了一个姑娘,“依然小姐在哪儿?”
那姑娘认出了苏洛,一紧张,磕磕巴巴地道,“在......在,二楼厢房。”
闻言,苏洛松开手,迈步上了楼。
依然此时正待在厢房里,着了一袭素净的衫裙,忽听见门外倚栏的姑娘们骚动起来,不禁好奇地拉开了门,“是否发生什么事了?怎这么吵闹?”
“呀!是依然小姐,”姑娘们叽叽喳喳,交头接耳,目光都瞥在一个方向。依然也探头一望,哪知却瞧见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此时那人正踱步而来。
是苏洛。
依然大惊,连忙退回房间,正欲关门,却被一双手臂挡住,“等等!”
苏洛撑住门,用脚卡了进去,“依然,让我进去。”
依然不理,推了他一把,苏洛反手握住她的手,再一用力,闪身,进了厢房,将门“嘭”地关上。
依然与他四目相对,突然向门口跑去,苏洛连忙挡住门,“依然!”
依然停下了,沉默片刻,拧起了眉,有些气恼,“少爷,我已经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求您放过我与雪贺好吗?”
苏洛不作答,良久才道,“依然,你瘦了。”
去了艳妆的依然,那份柔媚已经入骨,不再是初见时那份纯粹的清灵,可却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瘦了?哼,我是瘦了,”依然开始烦躁起来,“所以,求您放过我好吗?”
“我......不会走的。”
“你!”
依然猛得停住话,与苏洛对视,之后忽的将桌上的茶盏扫落,碎瓷洒了一地,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苏洛!你走!你走啊!我好不容易见不到你!你走啊!”
苏洛被她唬住,怔怔地立在原地,见她眼圈通红,知道不能再刺激。最后想了想,只好松了口,“好......好,我走,你别动气。”
他说完,目光复杂地扫了依然一眼,拉开了房门。依然浑身的力气似被抽干,瘫坐在地上,心像被剜了一块,疼到了骨子里。
夜幕四垂,华灯初上。
“依然小姐,路上小心些。”
依然到了回家的时间,披了件薄褂,与人告了别。走出傲雪楼,她才觉夜色已深,凉风渗人。
一辆老爷车忽奔驰而来,险些与她擦身而过,依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车很眼熟。
然不容多想,她拦了辆黄包车。
“叮铃铃——”
到了同子巷后,下了车,塞了钱给车夫。
同子巷极为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依然不知怎的,心中陡升不详的预感。
果真,57号,倚在门边的人,俊美而颀长。
“雪贺我已经派人带了回去,”苏洛双手交在胸前,靠着墙,微闭上眼睛,“依然,我不会放弃的,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不会放弃,是雪贺吗?依然冷笑,心里酸酸的。
苏洛看她一眼,终于决定回去了,擦肩而过时,耳畔却响起冷冷的声音,“不是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
他抬头,深望一眼墨色的天空。
(3)
雪贺已经回到了苏公馆两日,这两日,她度日如年。苏洛搬回了房间住,两人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这天苏洛自起床后就极为沉默,雪贺坐在床上一直紧盯着他。屋里不知何时摆了张榻,他鼓弄一番,斜躺上面,熟练地抽着一杆翡翠嘴的烟斗。
雪贺看着那烟斗眼熟,就多打量了几下,不料看清后头一懵,顿时吃了一惊。那是鸦片烟斗!她在傲雪楼时见过,也知道抽了鸦片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骨瘦嶙峋,六亲不认。
苏洛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这可怕的东西!雪贺上前,抽出那杆烟斗,“苏洛,你抽鸦片?”
苏洛抬头,盯着她,“还给我。”
“你......”雪贺不依,作势要将烟斗扔出去。苏洛一急,上前去与她抢。
拉扯间那杆烟斗“啪”地掉在了地上。
“啪!”
同时一巴掌甩在了雪贺脸上。
雪贺捂住脸,瞪大了眼睛盯着苏洛,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苏洛举起的手停在空中,也是满眼不可置信,他不信,他竟打了女人,他打了雪贺。
这边两人闹得动静大,那边苏姨娘挽着苏老爷极适时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待不及两人反应,苏老爷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烟斗,顿时脸色一沉,“这是什么?”
他上前拾起,只打量一眼,便是怒火冲天,“鸦片?!苏洛!这是不是你的?!”
苏洛见事已至此,也不反对,就默认了。
他这几日精神颓靡,少了以往的潇洒风流,众人皆道他失意,却不料他竟染上了鸦片。苏老爷气得浑身打颤,不住的按住胸口,最后撑不住,竟两眼一翻,“咚”地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