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纸,雪贺一般都极听他的话。依然甚至用酒套问出易锦之早爱慕雪贺,故以往常去傲雪楼碰运气。
易锦之似乎也是独身一人,无父无母,只不过他的过往倒从未提过。
但,他人好,足够了。
雪贺咬牙,思索半晌,终是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翌日一早,依然就去求见徐妈。
徐妈正刮着指甲,忽闻曾红透奉邵城的交际花谢依然求见,差点丢了手中的指甲钳,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楼下。
依然虽一夜失宠,离开了火玫瑰,然这抵挡不了她是摇钱树的事实,徐妈巴不得这个以前只在报上听闻的女子来她门下东山再起。
见到依然本人,她也是吃惊不小,乍看下,竟以为是雪贺。
雪贺——哼!那个吃里扒外的,竟不知走了什么运,坐上了火玫瑰头牌的交椅,暗恨得她牙痒痒。
故这般依然开出的条件也轻易地被满足。
“一,不住傲雪楼。”
“二,每日有固定的工作时间。”
“三,不做皮肉生意,不见不喜的客。”
徐妈频频点头,她相信依然定会招来许多回头客,笑眼眯眯中似乎看到满天的金钱下雨般的流下,堆满了整座傲雪楼......
事情敲定后,依然开始工作,她一出山确实带来不少生意,傲雪楼每日皆是门庭若市。谢依然复出,竟也吸引了许多上层人士来这座小小古楼。
傲雪楼一下名气大涨。
这日暖阳熏风,桃红柳绿,窗外嫩枝似不甘寂寞,探头到了屋内。傲雪楼外车水马龙,喧闹一片。
依然是楼内唯一穿着旗袍的人,艳妆,高髻,妩媚动人。
她暂住在雪贺以前的厢房,此时正倚在榻上,掐着探进屋内嫩枝上的花。
“依然小姐,该献唱了,楼下客人都等不及了。”一个姑娘过来催道,怯生生倚在门边。
依然冲她点了头。
楼下宾客齐坐,交头接耳,乐师早已备好,待依然下来,顿时满堂喝彩。不过在她落座时,忽觉一道灼人的视线,顺望过去,不禁呆愣在原地。
正前方的红漆木榻上,坐着两男子。
一人戏谑望着依然,目光热烈。这人依然认识,以往火玫瑰的常客,多次求她不得,姓郑。
另一人面容依旧,衬衫黑甲,歪戴了帽子。
是苏洛。
苏洛虽坐在那儿,却一脸的不情愿,用手支着下巴,似闭目小憩,望都不望依然一眼。
依然的心在剧烈跳动,她有些慌了神。
那位郑公子却兀自勾了嘴角,“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谢依然谢小姐么,许久不见,怎落魄到一个小楼当入幕之宾,”他说着拍了拍苏洛,“苏少,今日请你来,倒不想遇了旧人。”
他明显故意这般说辞,给依然难堪,让她下不了台。但苏洛却连眼都不抬,极为冷淡。
依然仿佛置身冰窖。
可她是谁,她是谢依然,谢依然怎么能被这点小事打倒?
到这儿依然忽而一笑,“谢郑公子抬举,今日依然就献丑了。”
那郑公子定以为她只是靠以往的名气吃饭,还带苏洛来,欲看她出糗的模样,故这次特唱了首颇有古典韵味的《百花歌》,正应了傲雪楼的风格。
“春季里来百花开,百花园里独徘徊,
狂风一阵落金扇,从此相思挂满怀......”
方唱一段,那郑公子愣住了,料不到她竟有这唱功,一时咋舌不知说什么。
“夏季里来百花香,奴家移步到西厢,
隔帘盟誓赠钗凤,笑月媚花情意长......”
满堂的宾客听得如痴如醉,连不远处的徐妈都忍不住打起了拍子。
“秋季里来百花研,良辰美景证姻缘,
铁蹄杂踏残花烛,拆散鸳鸯最可怜......”
“冬季里来百花飞,冰天雪地送寒衣,
郎君一去无消息,不见郎君死不归。”
“郎君一去无消息,不见郎君死不归。”
待唱到尾处,依然不禁动容,音色微有哽咽,一时大堂只有她婉啭的歌声。
苏洛听到此睫毛微颤了两下,可最后还是无动于衷。
一曲毕,宾客门纷纷前拥,欲与依然攀谈,成为今日的入幕宾。徐妈忙下来应酬。
不多时,依然款步到楼梯间,回望处,那俊秀的人却早不知何时消失在人群中,无一点儿留恋。
她的鼻头,忽一阵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