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圣兄!如今该称王上了。。”
然而,在旁的旧识韦庄提醒道:他如今依靠在淮南的一番际遇(无意撞上并捉住了在乡作乱的淮南大将张训),已经是新设光州戍防区下的一名宣教正;堪堪达到了高等长吏的级别,下一步差两级就是被称为“小迁越”的转吏入官了。
可以说,虽然还比不是上在大都督府内做事的韩偓之清贵,或是隶属镇反会的杜荀鹤之紧要;但现今他在太平军治下的成就和地位,已经足以把大多数长安一起出奔的士子,都给甩在了身后了。因此在同年之中,他们也隐隐有了“京兆三子”的名声。
“对对,如今乃是王上了。。”
杜光庭连忙改口对着南方遥遥拱手道:
“不知宾圣兄可曾晓得,督府已然开始召集人手编修道典了。以兄之出身才具,当作大有可为啊!”
韦庄这才再度开口道:
要说起来,韦庄这位旧相识也是很有几分来历的,据说杜光庭早年在懿宗朝时应九经举,赋万言不中,乃弃儒入道,师事天台道士应夷节,是为道门上清派大宗师,人称白云子、正一先生的司马承祯五传弟子(司马承祯传薛季昌、季昌传田虚应,虚应传冯惟良,惟良传应夷节)。
后来有当朝宰相郑畋听到了他的名声专门向当代天子举荐,而从天台山的隐修处被征辟出来,赐以紫袍,充麟德殿文章应制,为内供奉。负责将玄宗朝的御注道德经,重编成撰成道德真经广圣义五十卷,也算是当代道门的杰出人物和一时翘楚了。
只可惜的是,那位马球天子因为荒嬉玩乐而喜欢热闹喧嚣的缘故,对于道家清修怀服和抱丹养元的法门,并没能够持续多久的兴趣和热度,很快就对其不闻不问。因此,当义军攻入长安之后,这些内供奉也很快失去了音讯,却不想能够在这武关道的工地上重逢当场。
不过,韦庄觉得对方这一身的道学造诣,放在这工地上给人点名计数实在是太浪费和屈才了,有机会能帮上一把是一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某种意义上的形势使然。如今的大都督府已然称王建制,很多原本被掩盖起来的东西,也渐渐浮到了台面上。
比如那位大都督/楚王殿下的身边,来自佛门的因素和渊源未免有些过于明显了;虽然这位大都督从出世开始,就对于绝大多数的佛门丛林没有好脸色,各种被抄拿治罪的僧徒比比皆是,更别说那些因为聚附了大量财货与田产、寄口的迦蓝之所,被废止改作他用不知道多少。
但是还是架不住佛门各宗当中的有识之士,以此整顿教门为契机纷纷聚附到了他的身边;形成了如今大都督府下的顾问团体当中,由义信、虚中、贯休、齐己构成的“一老四僧”的局面,又有藻光、长仃子等后进之辈;此外执掌机要文书和内外承发往来的袁静和廖远,同样也是最早不忿佛门弊情而还俗追随的弟子。
此外,大都督又规定了严格的佛门清规和修行章程;依靠户口比例规定寺院和出家人的上限,禁止接受衣食等基本需求以外的多余供奉。是以自太平军治下的佛门弟子不但剃度出家,有着专门的报备和登记流程;就连任何想要出师的佛门子弟,都要到指定的地方去以入世修行为由,为百姓启蒙授学或是行医用药、参与营建等等。
因此,虽然在明面上大大规范和约束、限制了佛门的发展,但也在私底下变相扩大了佛门世俗化的影响力,而变的更加亲民和贴近普罗大众来了。之前还是只是局限于岭外一隅,但是随着太平军治理的底盘越来越大,这就不免让南方的道门中人有所危机感和不安了。
要知道,道门才是李唐立国的根本教门,经过历朝历代佛门兴衰成败的竞争,而始终屹立不倒;甚至成为了武宗灭佛的重要推手和助力。但也因此与李唐王朝捆绑过深,而随着朝廷权威的衰微,不复当年的兴盛和风光了。甚至一度初代天师张道陵和陆修静传下来的道法,现在都快要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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