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剑南好奇地看了刘云涛一眼,依旧微笑着,但目光已然针一般锋锐:“你想动我?老杨……”
常剑南的目光又转向杨思齐:“怎么回事?”
常剑南倒不担心杨思齐想害他,这西市王每一任几乎都坐不过两年,唯有他做了十年之久,明枪暗箭也经历过许多,可是他防着谁,也不会防着杨思齐。
不仅是因为杨思齐这样一个痴人,不可能觊觎权力,而且他就是杀了自己,也没有班底撑他上位,所以杨思齐没有动他的任何理由与动机,常剑南对杨思齐再放心不过。
李鱼回过身,把刘云涛的拳头压了下去,说道:“这堂上,恐怕不只三个人。就算只有这三个,你也伤不了他分毫。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还是把话说明白吧,免得杨先生难做。”
听了这番话,常剑南饶有兴致地看了李鱼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杨思齐。
杨思齐气咻咻地道:“你问我?你还有脸问我。你在这西市称王称霸,财帛女子,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干出如此伤天害理、天人共愤的事来,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杨大先生说着,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了。
常剑南翻了个白眼儿,一指李鱼,道:“我瞧你说话还有些条理,不如由你来告诉常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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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齐居然认识康班主那帮人,还把他们带进了“东篱下”?荣旭躲在人堆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李鱼等人跟着杨思齐走进去,他才如梦初醒,赶紧折身去找饶耿。
饶耿刚听麦晨说完假借捕快之手让康班主等人铩羽的糗事,笑得打跌:“哈哈哈哈,太有趣了。这帮蠢物,跟我饶某人做对,他们也配!这件事,你们做的很好,烧了他勾栏院,让他晓得跟我饶某人做对的下场,做的更好!”
饶耿冷笑,脸上的蜈蚣状刀疤狰狞地抖动着:“那个姓李的,仗着朝廷大员的关系压我。好啊,老子不跟你争这个风头,但马上就让你晓得老子的厉害!你用官来压我,我用江湖手段治你,我倒要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哈哈哈哈……”
饶耿正仰天狂笑,荣旭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饶大哥,大事不好!”
饶耿笑声一收,瞪眼看向荣旭。
荣旭急急地道:“饶大哥,出事了。杨大梁认得他们中的一人,听他们说了几句,就把他们领进‘东篱下’了。”
饶耿一呆:“杨大梁?那个呆子,不去玩他的木头,管我闲事作甚?”
荣旭顿足道:“哎呀,现在哪是细究这些缘故的时候。杨大梁可是直接能跟常爷说得上话的大人物,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饶耿站起身,蹙眉转了两圈儿,咬了咬牙,道:“未蒙传唤,我是见不到常爷的,也不知道杨大梁会不会在常爷面前进什么谗言,这他娘的如何是好?”
麦晨眼珠转了转,急急提醒道:“大哥,何不跟乔大梁打声招呼,请他老人家去一探究竟。”
饶耿眼睛一亮,欣然道:“对啊!快,打开后门,我去见乔大梁。”
常剑南麾下有四梁,第一梁,擅经营;第二梁,擅钻营;第三梁,擅理财;第四梁,擅设计。擅经营的这位,姓乔,名向荣。西市四万多户店铺的生意,天下诸国的财货往来,都是他在打理。
而饶耿如今风头甚健,算是八柱以下第一人,极得力的一个爪牙,所以和乔向荣接触比较多,很受乔向荣的青睐,如今已被乔向荣引为心腹。如果不是八柱需要常剑南亲自任命,乔向荣早把这个心腹推到八柱的位子上去了。
饶耿一声令下,麦晨赶紧绕到屏风后面。
饶耿座位后面是一扇木屏风,绕过木屏风,便是一道铁门。饶耿这幢院子,就是依托着“东篱下”向外延伸建造出来的一处建筑,他无需走出前门,绕到“东篱下”的正门再进入“东篱下”,通过这道门户,可以直接进入。
铁门没有加锁,只是用铁闩闩着,这儿已是饶耿的机要之地,能进到这里来的人,都是可信之人,何须门上加锁。况且,打开这道门户,是进不了“楼上楼”的,只是由此可以进入“东篱下”酒楼。
麦晨打开铁门,那柱栓平时常上油保养,倒没有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现出一道楼梯来,饶耿急忙拾梯而上,到了尽头推开门户,便是二楼的雅间区域。
一些雅间中有杯筹交错、谈笑酒令声,饶耿也不理会,关好门,便急匆匆地走开了。
……
楼上楼,中堂之上。
常剑南盘膝坐在几案后面,一肘拄在案上,托着下巴,像听书似的看着李鱼,两个孪生小丫头俏生生地侍立于他的左右。
听李鱼把来龙去脉说了一番,常剑南好奇地道:“这么说,这位深深姑娘是道德坊勾栏院的人,常某想叫她来侍奉枕席,她不肯,常某恼羞成怒,便指使手下做下许多恶事?”
康班主怒道:“不错!一切罪孽,因你而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常剑南翻了翻眼睛,扭过脑袋,茫然地问一个小丫环:“小叶子,有这回事么?我怎么不记得了?我见过什么深深姑娘吗?”
他这样一说,连李鱼都恼了,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他居然还要矢口否认?不过,不等他们出口驳斥,两个孪生小丫头已然不约而同地歪着脑袋想了想,又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我想起来了。”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再度异口同声:“良辰(美景)你说!”
李鱼瞟了她们一眼,有些惊讶,原来这对孪生姊妹一个叫叶良辰,一个叫叶美景。如果不是此刻是寻仇而来,正满腔悲愤中,这个名字难免要引他发噱。
常剑南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美景,你说。”
两个小丫环中的一个被点了名,便抿了抿嘴唇,道:“前些天,阿郎去灞上送一位朋友,回来时经过道德坊,曾经去过一处园子闲逛的。”
常剑南想了想,恍然道:“对!对对对,我是去过一处园子,怎么啦?”
美景嫩脸儿一红,瞟了眼她的孪生姊妹,期期艾艾地道:“良辰,你说。”
良辰姑娘目不斜视,肃然而立,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美景跺了一下脚,道:“你是姐姐,还不让着我。”
常剑南“啪”地一拍几案,道:“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我早晚把你们卖进火坑,还不快说!”
美景受逼不过,脸蛋儿微微泛起了红晕,眼神儿游移着道:“阿郎在园子里闲逛,看到有位姑娘在台上表演吞剑,阿郎就说……就说……这姑娘嘴巴功夫好生了得,这要是让她给品……品上一箫,还不飘飘欲仙么?”
说到这里时,美景一张脸蛋红彤彤的,已然像是一枚煮熟了的鸡蛋,连脖颈都红透了。
常剑南愕然道:“我说过么?那后来呢?”
良辰这时抢上一句,道:“后来,阿郎就笑了,笑的好恶心……啊!不是不是,是笑得好夸张。乔大梁也笑了,两个跟着阿郎去送人的大柱也笑了,后边好多兄弟都笑了。”
常剑南依旧是一脸的茫然:“那后来呢?”
美景红着脸道:“阿郎一边笑,一边就走开了。又在园子里随便逛了逛,就回来了呗。”
常剑南听到这里,已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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