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明朗,你哥刚从部队里回来, 累着呢。”
一旁的殷时桦忙打圆场。
单明旭赶忙捡着这个台阶下,点头道,
“累,真的累死了!”
明朗却还是死死的瞪着单明旭。
明旭和明朗向来都是坐一块儿的,这会儿明旭正准备落座在明朗身边,才发现曾笑承的屁股牢牢的粘在单明朗旁边的椅子上,半点儿移开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如此,曾笑承还把自己的椅子往单明朗身边挪了挪,愣是在他和殷时桦之间挤出来个空当给单明旭。
单明旭也不是多敏感的人,只是……
这曾笑承跟在单明朗身边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这段时间明旭待在部队里的时间不算长,心牵着家里的事,加上又托了不少人在追踪小舅的情况,所以回家的频率相较于之前要高的多。
凡是见到明朗……身边必有曾笑承,就是回家都不例外。
是他想多了么?
“哥,你坐啊。”
“……”
单明旭心下还狐疑着,结果曾笑承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句,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我和明朗同岁。”
“哦,我知道,明朗喊你哥嘛,我跟着他喊。”
曾笑承说的理所当然,单明旭听得浑身别扭。
“哈哈,笑承和明朗关系是真好啊!这明旭不在家,笑承和明朗倒是像双胞胎似得。”
殷时桦笑道。
这厅里的人没人多想,除了单明旭。
大家只当曾笑承和单明朗关系好,谁都知道曾笑承是曾老爷子的孙子,殷老爷子和曾老先生是多年前的生死之交,这层关系,双方都希望能够世代的延续下去。
明朗和笑承关系自然是越亲越好。
单明旭若不是近期碰上了件糟心的事,也不至于会想偏。
这个开放,讲究科学的社会,性取向自由,同性恋不再被认为是一种疾病。
事实是这样,理论知识是这样,但这个开放而自由的社会到底比不得西方,真正接受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又或许有的人嘴上说着没什么,能接受这种同性之间的感情,可一旦发生在自己身边,就立刻抗拒起来。
单明旭身在部队,而部队里清一色的男人,单明旭压根没想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能出那么一对。
偏偏,还就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事儿,是上报还是不上报?
这边正纠结着,回家又见着曾笑承对明朗这殷勤的样儿,真的是很难不多想。
“明朗性子和善,又很活泼,我和他又有相同的爱好,志趣相投。”
曾笑承非常得意的说着。
明旭听在耳朵里,有点扎刺,坐下来,颇带嘲讽道,
“我倒是不知道曾少爷也喜欢作诗写文,弄那些文绉绉的东西啊。”
要说明朗的爱好,可不就是读书写作,像父亲一样、
“他说的不是这个。”
明朗忙解释了句。
明旭瞥了他一眼,“那是什么?”
明朗用嘴型冲明旭描绘道,
“打……游……戏……”
然后曾笑承附和着点头,依旧很是得意的样子,下巴抬着,露出两个鼻孔。
明旭恨不得把手里的筷子插进曾笑承的鼻孔里!
这TM也能叫志趣相投?!
单明旭是真长见识了。
“好了,你们三个,赶紧吃东西。”
殷时桦一旁叮嘱了句。
单明旭也没辙,只好闷声吃东西。
另一边,殷时修大致说了一下天津港事件当晚发生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着武耀救了自己,而后自己联系到Eric去了英国秘密接受治疗的事。
听得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说的实在太简单,可有的时候,并非说的轻描淡写,就能让旁人好受一些。
脑补的想象要比实际可能来的更夸张。
见殷家二老听得面色苍白便知道了。
“爸,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武荣已经被逮捕,不日检察官就会对他犯下的罪行进行公诉,容家这会儿也不好过,容靖也已经被带去问话。”
“……”
“局里有白小舅亲自把关,武荣也好,容家也好,接下来都不会好过的。”
“好了,别说了。”
殷绍辉抬手,他和妻子眼下哪里在乎武荣和容家人是否会的到惩罚,二老心下惦念的不过是殷时修的身体罢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怎么可能抹消掉孩子这段时日里受的苦?
夹了点菜放殷时修碗里,
“吃,吃点儿……你岳母的手艺,相当不错的……”
殷时修看着碗里的菜,笑着应道,
“恩,在外头就惦记着家里的饭菜。”
“我们……再买个大院子吧……”
许久没有说话的周梦琴,突然开了口。
在座的倒是都愣了一下,目光无一不落在周梦琴身上,只听周梦琴哑着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声,勉强的说着,
“老四能回来,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老四打小就不让人操心,一个人在国外念书,后来念完了书就开始创业,国内国外的跑,却是鲜少回家,后来娶了小萌,性子倒是定了不少……”
“但……时间还是太少了……”
“老四现在这样儿,需要人照顾,我虽一把年纪,但……给老四做点吃的,熬点药还是行的。”
周梦琴说到这,其实大家也都明白了老太太话里的意思。
儿子死而复生,老夫妻俩只想能在这剩下的生命里能多看看这个儿子。
这个房子虽然大,但到底住不下这么多人。
“哪怕是个破院子,只要够大,咱们再把房子盖起来,就像老宅一样,挑个地段好的,时兰时桦要是想一起住,就多盖两间……”
“妈,不用。”
殷时修轻笑道。
然而声音刚落,老太太就重重的驳了一声!
“用!”
一个字,饱含老太太心里过多的悲痛。
“妈活不了几年了,你就不能让妈妈多看看你……”
“……”
殷时修表情略僵,顿时心痛不已。
“你出事之前,可有考虑到我和你父亲?你最后一次来看我和你父亲是什么时候?你走后,我和你爸连哪一次见面是诀别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周梦琴这么一说,气氛顿时便又沉重了下来。
好在苏小萌和殷时修也压根没抱希望于,这个夜晚真的就能充满着他死而复生的喜悦而不带有沉重的悲痛。
“妈……别哭了,医生说了,您这眼睛要是再哭,真的会哭坏的,到时,您可真就看不着老四了。”
殷时桦忙安慰道。
周梦琴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捶着自己的心口,哽咽道,
“我儿受苦,娘……心痛啊……”
一句话,让多少人红了眼眶。
优雅从容的殷老夫人,一辈子倔强坚韧的老太太,年岁垂暮之时,终于还是被小儿子所受的苦难打击到认输,打击到软弱。
殷时修身体直起,微微向前,伸手越过一旁的煌煌和苏小萌,握住周梦琴的手,
“妈,我是说不用再买院子,不是说不用住在一起。”
“……”
“再住回殷宅就好了嘛!君苑,桦南苑,兰苑,还有爸妈的殷家正苑,后院闲置的二哥的那一幢也可以打扫起来,等梦梦成了家,如果不想去蔺家住,就住原来二哥的那一幢。”
“小叔!”
殷梦脸蓦地一红,殷时修话里的信息量其实特别大,听者各有心思,听到的信息也就各有侧重了。
“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你能拖,人蔺少将不得急疯了?”
“小叔!!”
被殷时修这么一调侃,殷梦一张脸红的更厉害了。
“小叔人在外,这耳朵可是留在家里的。”
殷梦低着头,也不回话了,只怕是话回的越多,小叔的话也就跟着多起来,到时……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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